“请你们杀了她吧……”

“……”

一段长久的沉默，张赫二人始终是没有答应霍奇这个离谱的要求。

最后还是霍奇打破了沉默。

“你们观察过蚂蚁吗？背负着理想与期望，一次又一次坠入无果的结局，总以为已经走了很远，如今回头看才知道，我不过也是一只在命运画下的源泉中，兜兜转转精疲力尽的蚂蚁罢了。”

霍奇抬起他那双无神的双眼望向黑漆漆的木制屋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高爻能感受到霍奇此时的无助，这种纯粹的绝望……

“你要振作起来啊，那些恶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可惜高爻这一番话并没有说进霍奇的内心。

“笑就笑呗，我才不在乎别人。”霍奇满脸无所谓，此刻的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杀人如麻的诺斯费拉图。

“为什么非得要我们去当这个恶人？”张赫还是说话了，只不过他是在质问霍奇。

“恶？”

霍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这也配称得上恶吗？那我做的这一切又算得上什么？”

“你们知道吗？善是一种需要相信的东西，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除非……算了……你的意思是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他看了一眼张赫，张赫点了点头。

“因为我下不去手，我让她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以人类的身份死去，这已经是我做得最恶毒的事了。”

这里最恶毒的事应该是指他亲手截掉了少女的四肢吧……高爻心中不免也有些苦涩，他开始理解霍奇的感受了。

“其实你们现在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杀人如麻的诺斯费拉图吧。好，我告诉你们，但同样你们得答应我之前的请求……”

高爻有些犹豫的看着张赫，但他发现张赫同样也看着自己。张赫向高爻点了点头，高爻心领神会。

“我们会遵守诺言的。”

“我刚刚应该说了，善是一种需要相信的玩意吧，我之所以杀死那些少女其实不只是因为宏伟集团的要求……”

“而是因为她们该死，尽管她们罪不至死。”

“人世间最难辨的便是善恶，恶什么都不需要，只是人们的有色眼镜不同，看什么都会自行定义罢了。我们的善良被她们曾经的恶意践踏，一生的努力，在一夜之间被摧毁……”

霍奇越说越起劲，越说越不甘心，他刚才无神的双眼又爆发出了强有力的光辉，只不过那是杀意的光辉……

“我之前调查过你杀的那些少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张赫看着面前的霍奇，缓声道，“她们都是毕业于铭扬实验中学……想必，她应该经常遭受校园霸凌吧。”

“没错。”霍奇的声音冰冷刺骨，“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最后连我唯一的光也要被她们毁灭。”

高爻和张赫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霍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本以为那件事之后，她会得到教训。却不曾想，她们将魔爪伸向了她......”

“在那之后，我暗中保护了她很久。可我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悲剧还是发生了。”

说到这里，霍奇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用手捂住脸，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们居然将病毒HR病毒带入了学校！她们强行将病毒注入了她的体内……”霍奇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当然高爻二人也不懂，“她们仗着家族势力，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我不明白啊，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让她们这么对待她啊！”

“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向宏伟集团卖过命对吧？也从来没有过那一切对吧？”张赫的话让高爻一时有些模糊，什么御言庭？那一切是什么鬼？

“你说得没错，”霍奇逐渐恢复了最开始的平淡，“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御言庭，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老头，那就得说一说我的异能幽冥了。”

“幽冥其实并不是一个攻击性的异能，它的作用仅仅只是用来隐秘逃跑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用它来杀人？”高爻突然打断道。张赫瞟了他一眼，示意他有事后面再问不要打断霍奇说话。

霍奇撇了撇嘴，继续说到：“幽冥的禁制就是杀人，而且每杀一个人就会使我的肉体老化五年。”

“而这十六年，我一共使用幽冥击杀了十二人，也就约等于肉体老化了六十岁……”

幽冥的禁制来源于第一个得到幽冥之人许下的束缚，他认为幽冥不是杀人之术，而是救人之术，于是就用大束缚术设下禁制，防止有人滥用其用。但这又怎么可能限制住一个彻底失望之人的决绝呢？

高爻和张赫听后，都沉默了。结合霍奇之前的话，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霍奇会如此决绝。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结束这一切？”张赫问道。

霍奇点了点头，“我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让其他人受到伤害。”

高爻看着霍奇，心中充满了矛盾。他知道，如果不答应霍奇的请求，可能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但如果答应了，他们就成为了真正的恶人。

张赫似乎看出了高爻的心思，他拍了拍高爻的肩膀，说：“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高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吧，我们答应你。但是，你要我们怎么做？”

“只需要你们用你们的方法杀死她就行了。”

张赫听后点了点头：“行，那你准备怎么办。”

“了无牵挂，随她而去。”霍奇无所谓的说道。

此时，回忆也快结束了，三人的意识也逐渐回归本体。霍奇静静的等待在回归他这百无聊赖的一生，心里盘算着等“她”死后，他用什么方式去往她的身边。

“也许那时我们都没有痛苦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他猛的抬起头。

“悲剧并非最后的终结，而是希望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