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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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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狗咬狗

有人触发了她炼气期留在门口的杀阵。

而且是刚进不久。

她警惕地往前走去,握紧了手里的黑剑。

庭院里,她那用石板砌成的简陋桌椅两件套正被人霸占着位置。

是之前见过从来没见过的修士,他正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瘫在桌子上,见到谢自扉回来后才呻吟着说道:“自扉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杀阵不是白弄的。

对方绝不是炼气期,而重伤之后还守在院子里,一定是有所图谋。

“你是谁。”一到夜晚的谢自扉莫名的不相信任何人,她的黑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是内门弟子——辛无虑。”辛无虑这么说道,“我妹妹用了纸鸽传信,早已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于我,我是来送礼表示感谢的。”

辛无忧,辛无虑。

“你是她兄长?”谢自扉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不速之客,也很快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对,我是想告诉你,李昌禹背靠千山宗医道大师李严,李昌禹是他的孙子,肯定不会对你这件事情置之不理的。”见到谢自扉将身上的杀气收敛以后,他才幽幽叹了口气,一边调整内息一边又继续道,“我今日筑基七阶升八阶,被李昌禹那个鳖孙下了手脚,差点就死在自己房舍里。”

“你不告执法堂,大半夜跑我这里来诉苦?”谢自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修真界里也要讲人情世故啊!那执法堂我早就去告了他,但没用啊。”

“执法堂选择性的对一些人和事情秉公执法,我一个长生商会的代管者,他们也懒得费精力来管这件事情而得罪了医道尊者。”

……

谢自扉站立在一边,她发出一声淡淡的轻笑,笑声清脆如铃,似是讥嘲,又似自嘲:

“所以这千山宗这么大个执法堂,是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开的吗?”

关念梨在千山宗执法堂一手遮天,全权为尉迟境个人而服务,当初入狱的她不正也是被她私刑处置而死吗?

而她脚下的大道,无论怎么走,似乎都得和那几人背道相驰,真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我给你送了一些药物,自扉道友,算是表示感激了。”

“趁着今夜天还没亮,道友你还是赶紧逃吧,离开千山宗门,跑得越远越好。”

“执法堂在玄天大会三日里不会处理事件,李昌禹接骨一事已经传到尊者手里了,等到明晚玄天大会落幕后。”

“那必是你的死期。”

谢自扉沉默。

在深夜的寂静中,天幕陡然被一道炫目的闪电撕裂。

那闪电蜿蜒而下,宛如一条由星辰编织而成的银色蟒蛇,在夜幕的深邃背景下狂野地扭动。

闪电瞬间照亮了院子里周围的景象,也照亮了谢自扉的脸,在她那双瞳孔中翻涌着。

辛无虑看到她的嘴唇微动。

“逃?”

“凭什么该逃的人是我。”

这个字眼让她似乎回到了,那一夜里。

或许是因为重生过几万次后,她的脑子里已经依稀快要想不起来那瞎子夫君的模样了,仿佛被时光的流水冲刷,只在脑海里留下对方淡淡的轮廓。

那日,她那瞎子夫君突地消失于人世,而所有的北源国皇储都莫名其妙地一致达成主意,对她这个孤寡妇人追捕猎杀。

他们把莫须有的罪名按在她的头上,声称杀掉瞎子夫君的人是她。她成了众矢之的,他们争夺权力过程中的牺牲品。

整整三年里,她如同过街老鼠,过着人人喊打的生活,到最后为了不让人认出,她直接用刀在自己的脸上刻了十八刀。

疼吗?

应该是疼的。

可就算避过了些日子后,她依旧被人给抓了。

没有身份文牒的人,都被认作奴籍。

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被抓去做奴隶,被北源国其他氏族的人拿去当作斗兽场的一个乐子。

她烧了一把火后,又一次侥幸逃出生天。

只是这次,她因为脸上的伤痕,没办法再伪装自己了,只有过着啃食树皮,吃带有腥味的烤鱼,和一些偶尔能寻得的野果和野菜,勉强饱腹而已。

她从没想过要死。

然后遇到了黑衣人,黑衣人的手从她的身体挖了什么东西后,又把她那张烂了的脸按在一堆虫子之间。

她的脸泡在蛊虫里,才让她重新长出新的肌肤。

黑衣人冷冷的目光盯着她,黑色的兜帽下戴着金色的面具。

‘贱人,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进入千山宗门,当外门弟子,我便饶了你这条贱命。否则,我会来亲自取走你的性命。u0027

‘别想着逃跑,你的身上有特制的蛊毒,若蛊毒发作,全身溃烂致死,大罗神仙也难救你。u0027

‘若你表现听话,我会每两个月按时给你解药。u0027

轰隆的雷声,乍然在耳边响起。

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天空都被雷鸣声轰得颤抖。

狂风大作,吹得庭前的树木哗哗作响。

少女低沉暗哑的话语跟随着爆裂的风声一起环绕在辛无虑的耳边。

“我谢自扉是条烂命。”

“他们却金贵得无比。”

“如今我已修了仙,却还逃不过这样的道理。”

“那我便用剑,斩尽天下皮里住着魑魅魍魉的妖邪。”

“我走的是,杀人的剑道。”

磅礴的大雨从天上倾盆倒了下来,淋湿了庭院中的树叶,大片地,哗啦地落到两人身上。

而辛无虑的心脏也在这一刻狂跳了起来,他听着这番震耳发聩的言语,耳朵里像是耳鸣般嗡嗡作响。

半晌,他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缓缓抬头,语气急速:

“医道尊者,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你难道要和元婴期修士硬碰硬吗?”

“你想死吗?”辛无虑的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刚刚被阵法所伤,还是因为听了谢自扉的话感到恐惧。

大雨淋湿了她,谢自扉快步走到屋檐下,笑得娇俏动人,露出一个淡淡的梨涡。

和之前说出那番话的她似乎判若两人。

“那就祸水东引。”

“让他们俩狗咬狗,打起来,岂不快哉!”

谢自扉眸中冷得惊人。

辛无虑简直要疯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多想不开才会来道谢的。

她居然大逆不道地说医尊是狗!

而且,他竟然还顺着她说的话开始思考起来。

狗咬狗,那么她口中的另一条狗,到底是谁?

辛无虑掐了掐自己的腿,让自己变得清醒些。

知道太多,对自己并无好处。

于是他讪讪笑道,准备往回退去:“今夜叨扰师妹了。这些话我就当你说的全是戏言,我先回去了,哈哈。”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空气中弥漫着剑气。

辛无虑心中一紧,急忙后退,但剑的速度太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剑朝着自己的脚刺来。

在剑尖即将触碰到辛无虑脚尖的瞬间,他屏住呼吸,开始有些绝望。

他的修为明明比她高得多,如今为何连她脱手而出的剑却避不开。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剑尖突然停住了,距离他的脚尖只有几厘米。

他的心脏狂起又狂落,心跳也快得离谱,就好像要从胸膛里面跳了出来。

两次心跳,都因为谢自扉。

他能清楚地看到剑身上反射出的自己的恐惧的面孔,以及身后谢自扉眼帘下的寒光。

“辛无虑,我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从你进门遇到我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走不了。”

他瞳孔剧震。

却陡然之间看到她身上的气势又强了一阶。

“你真的是筑基期吗?”他吞了吞口水,看到了她身上外放的独属于筑基修士的气,明明是只是一个刚入筑基不久的修士。

为何已经在剑道上,练习得如此卓越,是天赋吗?

那剑恰好精确地落到他的脚前,绝非偶然。

“你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

“和我合作。”

这谢道得,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莫名其妙就被拉上贼船了。

这谢自扉本根本不是他原本设想的仗义侠士,简直是被他妹妹辛无忧给过度美化修饰了。

她的皮囊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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