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兜兜转转,你还是回来了
许久之后,韦晴空费尽了体力,好不容易找到沉在湖底、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陆祭颜。解开手脚上的绳索后,拖着她浮上水面,然后游到最近的岸边。
上岸后,看陆祭颜的情况,但她被溺水太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韦晴空急了,赶忙解开其嘴上的布条,然后拼命地按压其胸口,并不断用人工呼吸做着心肺复苏。
过了很久后,到韦晴空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陆祭颜突然吐了一口水,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韦晴空破涕为笑:“你醒了啊。”
陆祭颜看了看韦晴空,再看看左右,问:“这……这是哪?为何我在这里?你……你又是谁啊?”
韦晴空一愣:“呃?失忆了?你知道自己是谁不?”
陆祭颜:“我当然知道了,我是……我是……我是谁?我……我真的失忆了?”
韦晴空一想,十有八九是溺水太久,脑袋因大量缺氧造成的失忆。于是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
陆祭颜:“那你是谁啊?”
韦晴空:“我叫韦晴空,有没有一点点印象?”
陆祭颜:“你的样子……好像以前曾见过你,但我……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四周传来了杀气。
韦晴空起身头看去,走来三个人,正是雪渐溪、司徒修和铁傲迎。
雪渐溪上前说:“这回你跑不了了,幸得祝先生及时报信,我们才能及时赶过来。”
韦晴空:“果然,祝先生也要置我于死地啊。”
铁傲迎问:“晴空,我爹真的是你……是你杀害的么?”
雪渐溪:“傲迎,跟你说了无数遍了,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是不相信么?”
铁傲迎:“我只要要他亲口承认。”
雪渐溪:“他不是已经亲本口承认了么。”
司徒修:“还说什么废话,这阴险凶恶的小人,不杀他,还等他来祸害我们么!”说完,飞身上前向韦晴空发动攻击。
韦晴空当即飞身一旁,引他们把战局远离陆祭颜,便开始迎击。
雪渐溪也不说话了,上前左右犄角之势夹攻韦晴空。
大战十多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雪渐溪叫道:“傲迎,你还在犹豫什么?既然要跟着我们一起来对付韦晴空,这时候就不要心慈手软了,快动手!”
铁傲迎无奈,举起剑,攻向韦晴空。
就在她的剑要攻到韦晴空的时候,雪渐溪和司徒修一左一右攻到。
韦晴空当即双掌一合气流,夹住铁傲迎的剑,然后疾退一步。同时,也扯着铁傲迎向前迈了一大步,正处在雪渐溪和司徒修的攻击范围内。
两人一看,马上就要打中铁傲迎,赶紧撤招收手。
而与此同时,韦晴空松开夹着铁傲迎剑的气流,起腿左右攻出两记扫踢。
雪渐溪和司徒修纵是赶紧回防,仍然被击退数步。
铁傲迎剑松开后,继续一击刺韦晴空。
韦晴空后退了一步,同时问铁傲迎:“你真不相信我,而去相信他们?”
铁傲迎:“我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你到底是不是叛徒?”
韦晴空停下来,“你的内心不相信我,我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没用。”
铁傲迎犹豫了一下,动作缓了下来,但是,那一剑依然不由自主刺了出去。
韦晴空没有防御,迎下这一剑,片刻,被刺中左肩。
铁傲迎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自己一剑刺中韦晴空,当下呆住了。
雪渐溪:“快杀了他啊!”
但铁傲迎没有动,情不自禁流下泪水。
韦晴空:“我完成了铁将军的心愿,把剑交到他女儿的手中,而你却用这把剑刺了我。”
铁傲迎:“快告诉我真相!”
韦晴空:“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对你我而言,你既然选择了不相信我,那要真相还有什么用呢?”说完,全力释放出一道劲力,强劲的风把铁傲迎逼退数步。
司徒修从旁攻上前,想打韦晴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被韦晴空的劲力一吹,身法有些变形,手势也发生了偏转,那剑擦着韦晴空而过。
然后,韦晴空却不给弥补的机会,闪电般出手,在其持剑右手的肘部反关节一推一拽,当即,司徒修的右手反关节骨折,痛得他弃剑,倒在地上、左扶着右手肘关节手惨叫着。
雪渐溪大惊,赶紧上前查看司徒修的伤情。
这时,祝澄德跑了过来,一看这情况,忙问:“这是怎么了?”
陆祭颜看到祝澄德,当即吓得跑到韦晴空身后,暗暗地说:“他……他……”
韦晴空:“你想起什么了?想起他是谁了?”
陆祭颜摇摇头:“没有,但是……我好怕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害怕……”
祝澄德对雪渐溪和铁傲迎叫道:“你们怎么还没杀了这叛徒啊!他把我的学生陆祭颜投入江底,还想杀了我啊!”
雪渐溪扶着司徒修,恶狠狠地对韦晴空说:“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韦晴空没有理她,而是对陆祭颜说:“我们走吧,远离他们,你就不会害怕了。”
陆祭颜点点头,“请你不要丢下我。”
韦晴空:“我不会的。”然后背起陆祭颜,再对祝澄德和雪渐溪说:“人在做事,天在看,我会等着看你们遭报应的那一天。”
铁傲迎举着剑:“不要走!”
韦晴空:“没有信任,就没有真相,就没有未来。”说完,施展腾力快速离开。
雪渐溪想追,别说追不上,就眼前司徒修的伤势,先带他去治疗才是首选。
而铁傲迎愣在原地,脑子一片混乱,更追不出去。
祝澄德骂道:“你们怎么不杀了他啊!万一他回来找我怎么办?”但此时已无人搭理他,无奈,气得只能长叹一口气。
一路跑出十几里地,看到路边有摆卖的茶摊,在确认没有追兵追来后,韦晴空才放下陆祭颜,进到茶摊休息。
韦晴空给了老板一小块碎银,点了茶和点心,再问老板有没有女性的衣服,借来给陆颜换一下。老板娘当即拿来了自己的衣服,让陆祭颜到里间去换上。
陆祭颜换好衣服出来后,点的东西也上来了。在陆祭颜吃东西时,韦晴空拿她的湿衣服到靠近炉火的地方挂起来,等烘干后再换回去。
吃饱后,陆祭颜换回她的衣服,两人便继续赶路。
天黑时,赶到潥阳城。进城后,找了间客栈休息下来。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到驿站租了马,便返回龙泽城。
战争结束后,城市百废待兴,所以城门大开,让百姓和商家自由进出,以恢复经济和贸易往来。
所以,两人回到龙泽城后,没有遇到严格盘查,便顺利进城了。
进城后,先带着陆祭颜在附近找了间酒店暂住下来,然后自己外出打听情况。
回到紫藤树院子,这里一片杂乱,所有东西散了一地,但凡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拿走。估计这是雪渐溪带着她的队伍来干的事,不过他们还算好心,把紫藤树和梨树留了下来,没有砍掉。
在义军攻入京城后,很多豪宅、别墅和高档房屋都被强行充公,特别是旧朝代的高官的府邸。旧朝代倒后,高官们被杀的杀,入狱的入狱,家也被抄了,他们那如宫殿似的住宅最为抢手,很多义军的主要将领都争夺这些地产。但是,为了稳定龙泽城的民心和治安,几个主要发兵的番王、如齐王、淮王、晋王等等,下令禁止抢夺百姓的房产。
紫藤院子被雪渐溪抄过之后,自然也被列入充公行列,但是没人来接手,主要就在他是贷款买的房,付了三成首付,贷款三年,只还了两年。所以,要是充公的话,牙行就损失了一年的贷款。于是,牙行,就是商品中介商向提出衙门提出,充公也行,但要补上一年的贷款。衙门自然不干,但是上边有令,不能侵占百姓和商家的财产,所以,就让想占据此屋的义军将领自己补上一年的贷款。没人愿意要的,就不充公,给牙行自行处理。最后,不了了之。随着义军撤出龙泽城,也渐渐没人再管这屋子。相同的案例,在战后也并不少见,很多义军要返回原籍,在那边能领到相同的奖赏,也不在乎这边的东西了。
韦晴空存钱的钱庄所在的商行下属有牙行,他的房子也是在这里从牙商手中购买的。当时自己有骥诚军的身份,借南宫家关系拿到低息贷款。同时,韦晴空在这家钱庄存了不少白银,都是南宫家和狐家前后几次赏赐他的。而他又没有把银票放家里——一个单身汉,平日出任务不常在家,真正值钱的东西放家里哪里安全?所以,雪渐溪一轮抄家,真没抄到有价值的东西。韦晴空大多数不能随身拿的银票,其实藏在打铁铺里。而他所存在钱庄的白银,可以抵扣贷款的。所以,钱庄才不愿意这间院子被充公呢。
而关键在于,因为是VIP客户,经理对他也很是客气,好吃好喝招待。聊天时,说起钱庄的最大股东——南宫家,因为南宫史文通过狐天极,向齐王进贡了一大笔钱,以填充空虚的国库,所以,得到了赦免,保存了大部份产业,包括这家全国连锁的钱庄。钱庄的业务得以保留,也保护了所有VIP客户及绝大部份重要客户,包括韦晴空。所以,韦晴空存在这里的白银便没有受到影响。确实,雪渐溪和司徒修查寻了大部份钱庄,想追查韦晴空的资产,刚刚查到这家钱庄,好不容易搞到绝密客户资料,但还没查到韦晴空的名字的时候,南宫家受保护的命令就下来了,只能放弃。从中,也间接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南宫倾城肯定不会再受到牵连,从而可以过上平稳生活;坏消息是,南宫史文既然是通过狐天极才花钱消了灾,那么首先狐天极也是花了很大的价钱,保住了性命。所以,在义军攻破丞相府时,秦勇才对狐天极有另外一种态度。
如果韦晴空没有回来或长时间没有消息,钱庄会将紫藤院子对外拍卖。韦晴空回来后,用银票兑换了白银,然后支付了当年的房贷,这样,房子得以保留了下来。
对于他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在众番王的“诚心”推举下,齐王将接任皇帝,登上九王之尊。于是,齐王决定将首都搬迁到旧都开封,并在那里登基。所以,由大部份齐军组建的初雨晴和雪渐溪的队伍,已经先驱赶往开封,在那边维持治安和抓紧建设。龙泽城里仅留下少量的义军帮助衙门恢复城建,而这批义军和韦晴空没打过交道,除了听说有个叛徒叫韦晴空外,根本没见过他这个人。
雪渐溪他们也根本没想过,韦晴空居然敢回到龙泽城,这也是韦晴空在救了陆祭颜后决定要回到这里的原因,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聊了一段时间,心想陆祭颜还在家里等着呢,便兑换了一些碎银和铜板,便离开钱庄,回到酒店。
回到酒店后,陆祭颜正一个人无聊地呆着,看到韦晴空,笑着问:“去了半天,就把我一人丢在这啊。”
韦晴空:“我怕外头不安全,所以到处打探了一下。只要不张扬,应该没什么事了。走,一起到夜市逛逛,吃些东西,顺便买几套衣服吧。”
陆祭颜:“嗯,快走吧。”
出到街上,正是夜市的开始,经过战争时期的冷清,人们要把积攒许久的热力散发出来,夜市满是来休闲消遣的市民。
吃完高品质的晚餐后,两人到夜市逛着。
陆祭颜跟韦晴空所认识的一样,走到哪,开心到哪,一进到成衣店,就出不来了。
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往酒店回去。
路上,韦晴空说:“祭颜,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已经不害怕了。”
陆祭颜:“嗯……那个人不出现在眼前,我就不会害怕。而且,有你在身边,总觉得……可以无忧无虑、毫无顾忌。”
韦晴空:“你想起什么了么?”
陆祭颜摇摇头,“没有,我有努力去回忆,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韦晴空:“其实,没了记忆,会更好。”
陆祭颜:“难道我之前……犯过大错?”
韦晴空:“没有,只是……反正过去了,一切都重新开始吧,不挺好么,没有让人难受的后悔,也没有那些错失过的遗憾。”
陆祭颜:“可有时,因为错失过而后悔的,往往是自己心中最美的回忆。”
韦晴空:“人生的路还长,以后还能遇到更多美丽的风景,何必执着于以前呢。对了,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陆祭颜又摇了摇头:“完全不记得了。”
韦晴空:“一点印象也没有?”
陆祭颜:“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你打算是……送我回家,然后不再带着我了?”
韦晴空:“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祭颜:“可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如果不跟着你……那我就一个人去流浪。”说着,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韦晴空:“有点让我为难了,我便更不应该把你丢下了。”
陆祭颜:“之前在湖边,那个刺了你一剑的女子,你很喜欢她吧?似乎你们之前关系很好,但是现在……你也是孤独一个人了。”
韦晴空:“是啊,两人之间没有信任,一切都不存在了。那你信任我么?”
陆祭颜:“为什么那么问啊?”
韦晴空:“因为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个卖主求荣的叛徒,即凶恶又无耻。”
陆祭颜:“可我眼中的你不是这样啊。”
韦晴空:“诶?”
陆祭颜:“其实,在我醒来之前,我就听到有人一直在呼唤我,是你把我从死亡边缘叫了回来。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是我能感受到,你会保护我。你带着我逃出那个人的阴影,然后这几天相处下来,你给我的感觉更能确信。这世上其实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别人眼中的你,并不代表我眼中的你是一样的人,更多的时候,了解一个人,靠的是用心感受,不是去听,甚至看。”
韦晴空:“还是你人间清醒啊。”
陆祭颜笑了笑:“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弱智。”
韦晴空:“是啊。”
陆祭颜:“那你对我呢?在你心目中的我呢?我也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韦晴空:“第一眼,你就像一汪清泉一样,干净又清纯。特别是你的声音,让我似乎在一瞬间,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你会写诗词也会唱,唱得特别动听。你也总是笑着,似乎这世上的事都是快乐的……和你在一起,我也一样,一起快乐着。这是在一次见面后,你给我的感觉。”
陆祭颜:“之前我们就只见过一次面?”
韦晴空:“见过几次,但不多,但你依然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无法忘怀。”
陆祭颜又笑了起来,然后眨了一下眼睛,问:“说着这样,难道你喜欢上我?”
韦晴空也笑了笑,“不喜欢你的,就不是正常男人了。但可惜,你却心有所属,我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陆祭颜:“那……那个我心有所属的人,是……什么人?”
韦晴空后悔了,这就把不开心的事给提了起来,当即一想,便说:“他有负于你,离开你了。”
陆祭颜:“这样啊……那我也挺可怜的,现在也是孤独的一个人了。”然后想了想,笑着说:“看来你说得对,失忆或许不是一件坏事,我想,我曾经既然爱过,那一定有着美好的回忆。但是这美好的回忆又伴随着那么凄凉的结局,还是忘了比较好。对吧?”
韦晴空点点头,“你明白最好了。”
陆祭颜:“那过去的事就不管了,一切重新开始吧。”说完举起手,笑着指向天空。
韦晴空也举起了手。他还记得祝家钱庄的经理说过陆祭颜的过去,小时候她差点被卖到青楼,被祝澄德救下了。所以,她把祝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早已无视那个出卖自己的原生家庭。而如今,被祝澄德抛弃后,她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唯一的归宿,就是跟着自己。
一切又回到原点,当初,自己那么想、却又无力保护她。可兜兜转转,自己被所爱的人抛弃后,命运又把陆祭颜送了回来。
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
陆祭颜:“干嘛突然傻笑?”
韦晴空:“就是想笑了。”
陆祭颜看着韦晴空,也没说话,咧着嘴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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