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瑜：“是啊，有点点……苦恼。”

韦晴空：“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

章瑜：“为何啊？”

韦晴空：“你只是有点点苦恼，换成我，此生不能再泡妞，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章瑜撅着嘴皱起眉头，“其实是很郁闷的啦。所以，就想起你这里的酥饼了。”说完，又拿起一块酥饼，拆开包装后整块塞进嘴里。但一边慢嚼，手中又拿起一块，也整个塞嘴里。这样嘴里塞着两块饼，不用嘟起嘴，小脸也是鼓鼓的。

韦晴空：“无尘门掌门，和那少年郎，谁对你更重要？”

章瑜鼓着的脸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能当掌门那是很高尚的荣耀，我当然想啦，而且，也为此奋斗了那么多年，那么刻苦地习武。不过，人生才过了二十年，往后还有几十年，太无聊的话，人生好像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韦晴空：“我倒是有条好路子。”

章瑜当即抬起头用占了半张脸的眼睛看着韦晴空，“欸，快说快说。”

韦晴空：“你当掌门，掌握了一切。然后，修改所有你不喜欢的门规和戒律，以后无尘门之人可以随意谈情说爱，还可以招收男门徒。你是老大你做主。”

章瑜：“那我马上就会被老前辈们赶下台的。”

韦晴空：“老前辈？多老？”

章瑜：“就是……资格很老。都退隐多年的前掌门、前辈什么的。”

韦晴空：“上了年龄，身体就不好了，这年月又不是什么国泰民安、岁月静好，老前辈们思民忧国，以至患疾，所以……唉，呜呼哀哉。”

章瑜：“你……你让我暗地里把她们都杀了？”

韦晴空：“这主意好不好？这样谁能阻止你？”

章瑜拍了韦晴空好几下，“什么破主意！你尽在坑我！”

韦晴空：“那不然怎么办？”

章瑜撅起嘴，把酥饼咽下肚子，“所以我不知道嘛。”

韦晴空：“那我认真给个建议。”

章瑜：“认真的了啊，不许再出坏主意和鬼点子。”

韦晴空：“反正只是继承人，还没到断子绝孙那地步……”

章瑜：“用词好难听……”

韦晴空：“所以，先认真谈一场恋爱，轰轰烈烈地爱一场。除了你喜欢的男人，管他谁谁，反正，先快活一时。之后，你大师姐一定会声讨你，然后惩罚你，有可能是面壁，有可能会威胁撤销你继承人的身份，甚至大有可能逼你杀了你喜欢的男生，如她当年遭遇的一样。”

章瑜：“我那时该怎么办啊？”

韦晴空：“好办了啊。”

章瑜：“好办？”

韦晴空：“人生最难的事，就是在十字路口，你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方向。而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很清楚，男人、掌门，你最想要哪一个。人生有了目标，选择就不再难，往往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心中认定的那条路，义无反顾地踏上去，生死不渝。”

章瑜听着，想了想，“那……如果我选择了爱情，背叛了师门，会遭到天下人耻笑的。”

韦晴空：“活在别人眼中那么重要？别人就只想看你笑话，谁管你死活？你按照别人的意愿而活，你难受、孤独、不开心，又有谁会来关心、照顾你？做一个恶人又如何？至少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做一个快乐的自己。”

章瑜看着韦晴空，“其实，你便是这样的，对吧。”

韦晴空：“本来我有机会，能证明我不是叛徒，是卧底在南宫家。但是，为此我必须得眼睁睁看着祭颜死去。人生很多这种选择，我只能做真实的我自己，而不是依他人的意愿而活。”

章瑜：“祭颜就是那时才失忆的吧，没有你，或是你选择向世人妥协，祭颜就不在了……其实，人生的选择，最重要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韦晴空：“真正爱你的人，会永远义无反顾支持你，你选择了爱情，那么，那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会一世坚定地守护你，这对你而言不就是此生最重要的么。世人只会当看热闹来看你，你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章瑜：“那我……我……还有一个大问题。”

韦晴空：“怎么？”

章瑜：“那个……那个……他还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这个人。”

韦晴空：“啊，明白。不知道怎么表白吧。”

章瑜：“不是，还没到那时候，现在我们都不认识，还没到表白的时候吧。”

韦晴空：“在期待着萍水相逢？”

章瑜点着头：“嗯，嗯。”

韦晴空：“那玩意说不准啥时候来，不如你亲自表白来得快。”

章瑜低下头，嘟着嘴说：“人家还没准备好嘛……”

韦晴空：“等你准备好，人家早娶妻生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好男人，任何时候都很抢手的。”

章瑜嘴撅得老长，“那怎么办嘛。”

韦晴空：“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么，见到他时，用剑抵住他脖子，说：‘老娘就是喜欢你，现在只给你两条路，一，我做你女朋友；二、你做我男朋友……”

章瑜拍了一把韦晴空：“又坑我了，不许再开玩笑。”

韦晴空：“人心虽然复杂，但感情的事，却很简单。你喜欢一个人，总会被那人察觉的。某人喜欢你，你也会知道，都是一样的道理。有些人越走越远，并不是说缘分不到，他的不回应，是因为不喜欢你。感情没有相互吸引，形不成共鸣，那这两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如果那男孩经常有意或无意，慢慢向你靠近，直至与你眼神对上，就行了。”

章瑜：“那万一总对不上呢？”

韦晴空：“心意不相同的两个人，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章瑜：“这样啊……好吧。不过，总感觉……结局不太好呢。”

韦晴空：“让你主动出击你又不肯，让你静待其变你又不甘心，就想着好事会自己掉下来。你觉得，真有这好事？”

章瑜：“我知道了嘛。那……我还是先观察一下。”

韦晴空不禁摇摇头，笑了笑。

章瑜：“干嘛？不许嘲笑我啊。”

韦晴空：“我没嘲笑你啊。只是……这感觉，就像自己家的小妹妹长大了一样，就青春期的问题。”

章瑜抬起双手，伸出食指点在自己双颊的酒窝上，“青春嘛。”

韦晴空：“肚子饿了没？我去把晚餐热一下，放明天就坏了。”

章瑜打了一个饱嗝，摸着肚子，“可能还能吃点吧。”

韦晴空便起身，把外卖拎到厨房，热了一下，再搬回到餐桌上。

章瑜装了饭，一边吃一边问：“不叫祭颜一起来吗？嗯，挺好吃啊。”

韦晴空：“等她睡醒再说吧。一会儿再给她弄点别的。”

章瑜：“大半夜的上哪还能弄吃的？你去看看祭颜醒了没有？”

韦晴空笑了笑：“半夜去女孩子的房间啊？而且她还是睡着的……”

章瑜：“那我去。”说完，跳起身，往楼上跑去。

韦晴空耸耸肩，然后独自慢慢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章瑜和陆祭颜手拉手一起跑下楼来。

韦晴空一看陆祭颜，“呃？心情好点了？我以为你没睡醒呢。”

陆祭颜：“其实，一直没睡好，刚刚睡下，就害怕会遇到噩梦，自己便醒了过来。不过，没事了，我想了很久，过去的事改变不了，也没有谁能拯救自己，只能自己勇敢起来。”说着，对韦晴空和章瑜笑了笑。

章瑜：“祭颜比我想象更坚强啊。”

韦晴空：“噩梦终将会被更多开心的记忆所替代的。”

陆祭颜：“嗯，我就是那么想的。也谢谢你们，不嫌弃我，还包容我，并陪伴在我身边。当身边有值得信赖的朋友，就没那么害怕了。”

韦晴空：“快吃东西吧，挺晚了，饿了吧。”

陆祭颜：“居然不等我。”

韦晴空：“这不让酥酥去叫你了么。”

章瑜：“是我主动去的好吧。”

陆祭颜：“好啦，不重要啦。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就很开心了。”

章瑜在紫藤院子住了两天，和陆祭颜和韦晴空一起，在龙泽城到处吃吃喝喝、游街逛景，玩得不亦乐乎。

第三天一早，章瑜便启程赶往开封参加比武大会去了。

陆祭颜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不堪的旧事画面，让她感到害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过着快乐的日子，不开心的画面回忆出现的频率也逐渐减小。

两天后的中午，韦晴空收到家乡的来信。有两页纸，第一页是母亲写的，内容是收到韦晴空的来信后，知道韦晴空的近况，家人放了心。然后说了说家里近年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情况，一切安好如常。最后，叮嘱了几句，一让韦晴空照顾好自己，二是有空带女孩子回家。下一页是妹妹韦雪曦写的，一手好字，就像打印的标准楷体字。内容是双胞胎姐姐韦烟雨一年前离开家北上，去追寻传说中的圣剑·雪月寻，如果遇见，相互照应一下。自己也想出门闯荡，无奈父母以姐姐已经远行，剩下的唯一女儿不能再离家出走。所以希望韦晴空帮劝劝父母。

陆祭颜看了韦雪曦的字，也赞叹道：“真是好字，而且还特别工整。”

韦晴空：“雪曦上学堂时，先生就赞其字漂亮。”

陆祭颜：“真羡慕啊，常说人如其字，写字漂亮的女孩一般也都很漂亮。”

韦晴空：“不过，最近城里一直没有烟雨的消息，不知雪曦说，烟雨去追寻雪月寻圣剑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十大圣剑持有者都参加比武大会的话，那么烟雨也会过去……”

陆祭颜：“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的。”

韦晴空：“你的意思是……”

陆祭颜：“就去新京城开封呗，章瑜也在那，我们也可以帮帮她向她喜欢的男子表白啊。”

韦晴空：“这事她跟你说了？”

陆祭颜：“嗯，是啊，她藏不住开心的事，那孩子性格可好了。说她是孩子……她竟然和我同龄，可活着真如少女一样，太可爱了。”

韦晴空：“你知我想去京城啊。”

陆祭颜：“那还用说么。那么，我们就去吧。”

韦晴空：“那等我两三日，我去弄一辆马车来，乘马车过去，免得你骑马太辛苦。”

陆祭颜：“嗯，好啊。”

当天，韦晴空从市场淘来一辆二手马车，虽然有些旧，但看着还很坚固。然后在旁边的市场买了新的内饰、座垫等等，再买了两匹能走长途的千里马。

买了车后第二天，韦晴空花了半天时间，把车厢里里外外，狠狠地清洗了一遍，刷得锃光瓦亮。然后，再用半天时间，拆掉旧的内饰，装上新的，以让陆祭颜在里边休息会更舒服。最后，把易松动、易断裂的地方进行了加固，再给轮齿上加上油脂。

到了第三天，两人把行李放到车厢，水箱里装满水，驾车出门后，锁好大门。然后到旁边的市场买了路上所需的食物和点心，以及上好的马饲料，便驾车从北门出城。

韦晴空手牵着缰绳，驾着马车，陆祭颜坐在旁边，欢喜地看着风景。

一路阳光顺景、风和日丽，微风撩拨起陆祭颜的秀发。忙着看景的陆祭颜一时间没有去整理，任由调皮的风把丝丝秀发扬起。

韦晴空的视野有三成在路上，两成在风景，五成在陆祭颜。手不经控制地抬起，轻轻把陆祭颜脸上的散乱的头发拔好。

陆祭颜回过头，看着韦晴空，露出那标志性的笑容。岁月虽然在人生的轨迹上留下许多深刻的印记，但也不舍得刻画在这张如水般清纯的脸上。这笑容，仍然如初见在紫藤下那般动人。

行驶了大半天，陆祭颜吃完点心，有些困倦，便钻回车厢内，躺在里边松软舒服的床上。

韦晴空驾车继续着旅程。夜色下来便就近城镇休息，天亮了继续出发。

四天后的中午，两人驾车到了开封城。

还好，进城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顺利地进到城中。

随后，听守城门卫的推荐，到了一间较高档的客栈，安顿了马车和马，定好房间放好行李，便前往比武大会现场。

比武会场就在开封市中心广场，顺着人群就能找到。比武大赛已经开赛好几天，到这时已经到了十六强赛，水平次的已经全部被淘汰了。

陆祭颜看着前方人山人海，叹道：“怎么那么多人？”

韦晴空指着架得很高的擂台上比武的两个人：“至少还能看得到啊。”

陆祭颜：“也看不清楚啊，早知道路上买只望远镜了。”

韦晴空：“你就那么喜欢看打架啊。”

陆祭颜：“反正来都来了，既然是城里最大的盛会，不看就可惜了。”

韦晴空：“那你看得懂么？”

陆祭颜：“这就叫凑热闹。反正是来旅游的，遇到热闹的事，不就凑一下热闹啰，再不懂装懂一下，这不就是旅游了么。”

韦晴空：“你开心就好，慢慢凑你的热闹，我看看酥酥在哪。”

陆祭颜：“快找找。”

韦晴空：“那还不容易。”说完，左右看去。然后，拍了拍陆祭颜的肩膀，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方队。

陆祭颜看去，这群人在杂乱的人群中特别的显眼，有几队人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并且一组人中都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江湖各门各派往往不喜欢与其他门派并排而站，以保持特立独行，除非主办方指定了其位置。但是，持有圣剑的蜀中十大门派，却是自己默认为一个联盟，因此外出参加活动时，会组成一个方队凑在一起。不过，看情况，十大门派似乎只有四个门派来了大部队，其他的零零散散来了为数不多的人。而无尘门就章瑜一个代表。所以，陆祭颜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台上打得正欢，章瑜的心思明显不在上边，时不时只是扫一眼擂台，就扭过头看着摘星门方阵。

韦晴空对陆祭颜招招手，然后顺着章瑜的视线慢慢找过去。

挤过层层人群，最后来到章瑜视线的正前方。这个角度，基本是和章瑜面对面直视，而在他们和章瑜视线的中间，有一名年轻的摘星门男弟子，长得一张又酷又帅的脸，脸上干干净净，很斯文，气质也很不俗。

陆祭颜轻轻顶了一下韦晴空的后背，说：“应该是这个男子了，挺不错的啊。”

韦晴空：“是啊，看起来是很受姑娘喜欢的那一类型。”

章瑜的视线对焦点全在那男子身上，看着入了神，许久，才察觉对焦点后边虚化的影像有熟悉的感觉，于是把对焦点向后一挪，发现韦晴空和陆祭颜两人，当下惊喜地笑了起来。

韦晴空指着那男子，手指比了一个心型。

章瑜抿着嘴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对两人点了点头。

韦晴空双手又做了一个手势，向前推了推心型，意思是快去表白。

章瑜皱起眉头，嘟着嘴，摇了摇头。

陆祭颜：“酥酥满眼都是那男子，而那男子却没看过她一眼，要不，我们去帮帮她吧。”

韦晴空：“好啊，至少，先让他们相互认识开始。”

陆祭颜：“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