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所谓站在死人身边，你会感觉一股阴冷的死气抑制你身上的生气。同理，站在一个被脏东西捉弄的人身边，你会感觉一股邪气搅动的你心神不宁。我左看右看身前的这个所谓疯女人，硬是察觉不了一丝一毫的邪气，而且她脸上的气色贼好。有邪气冲撞的人，脸上应该是阴郁的神态，就像夏季闷热的阴天，有狂风暴雨的征兆，可是却迟迟不肯发生。

我再次问王爷爷：“您老啊，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对了她父母呢，怎么是你们送过来的！”。

王爷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父母咋个送嘛，老子是瘸子，娘是瞎子，要是能来早就一起来了，走的时候她那个瘸子爹还给我们拿了500块钱，说是去城里的开销，我们这群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又怎么会要他的钱呢，那是个低保户，老火！”，最后两个老火王大爷还加重了语气！

“哟，你们到是好人心善啊，大爷，我们这里费用你又是晓得的，这低保户？”胖子插了句嘴，我有些不悦的看了眼他：“去给姑娘找个凳子，人家还站着！”。

胖子憨笑起来，他识趣的从里屋搬来了一把小凳子让姑娘坐下，姑娘傻呵呵的说了声：“好耶！”。

胖子的话意思很明显了，低保户怎么吃得消我们的价格，这不是白来么，可是他不明白农村人邻里乡亲们的关系，既然他们愿意这么多人赔这个姑娘过来，那就是一定做好了付钱的准备！

果然，对于胖子的话，王爷爷斩钉截铁道：“我们都商量过了，每户人出200，不够再加，毕竟这事情也关乎生产队的安全！”。

我淡淡笑起来，钱不重要，事的风险程度才是最重要的。

“大爷，钱小事情，说事情吧！”我道。

王爷爷缓缓点头，他泯了小口矿泉水，终于开口道：“这件事情啊，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那会这娃娃还是个水灵灵的聪明姑娘呢，我还打算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毕竟可以减轻家里负担嘛！可哪想就突然怀孕了！作孽啊！”。

我点头配合着王大爷的话！

王爷爷继续说道：“出事情那天，我们都没看到，那是她的瘸子爹口述的，我们王家那地方你也晓得，水好，两条河沟沟穿村而过，现在又是收早稻的季节，这姑娘家的早稻又是我们生产队第一家收的，稻子收完过后不是要捆稻草嘛，那天下午，王菊芬就在田里捆草！”。

“哦，这女的叫王菊芬。”我跟了句。

王爷爷点点头：“嗯啊，菊芬，她勤快，下午那么大太阳，她一个人就在田里捆草，一直捆稻黑末！但是天黑要收工噻？”，王大爷看看我。

“嗯，肯定嘛，农村哪个黑灯瞎火晚上在外面干活！”我跟道。

“对啊，是这个道理，但是菊芬这娃就没收工啊！”王大爷继续道：“一直到晚上9点，这娃儿都没回去，他瘸子爹不放心，就歪起歪起打个手电筒去接，嘿，这狗日的就有那么邪气！你猜她爹看到啥子了！”，王大爷又是对我瞪眼一看。

我苦笑道：“我哪里晓得嘛，王大爷！”。

“你老仙人在说书啊，还要一问一答配合！”胖子喊了句。

王爷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啰嗦了，不过，他这种讲话方式，店里的其他老年人倒是喜欢，我看他们那眼神如痴如醉，就像在听戏，王大爷接着道：“她爹站在田坝坝头电筒晃了半天！啥也没看到！”。

我和胖子楞眼相看，搞笑呢，老年人！

“哎哟，这田里要是人不见了，那就是找河沟沟头嘛，万一落到水头那好危险！”王爷爷自问自答着，我感觉他还有点沉浸其中，“诶，果真，菊芬那瘸子爹跑到河边上，电筒一照就看到了这娃娃！”。

“在水里洗澡！”胖子不耐烦的跟了句。

王爷爷摇摇头：“不像洗澡，她爹说的，他电筒打到河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光溜溜的菊芬，她浮在水草上，但是她的身上缠了个东西，甚金干黄！那狗日的把菊芬从脖子缠到下身，就剩个脑壳和脚了！”。

话到这里，我才从王爷爷戏剧般的讲述里听到了故事的核心，这女的被蛇缠腰了，那甚金干黄的东西肯定是蛇了，不过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未听过什么蛇是黄色的啊。

“然后啊，菊芬他爹就着急啊，他一边大声喊生产队人帮忙，一边拿起田埂上的石头就往菊芬身上那个东西砸！”王爷爷继续道：“但是你想啊，一个瘸子又能拿起好大的石头嘛，关键是不稳啊，据菊芬爹讲那石头砸到那东西身上就像馒头碰铁一样，球用没有！他当时都急哭了，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是啊，是啊，不是我家里那黄板儿叫唤，我还以为哪里鬼叫呢！”人堆里，一个我熟脸的爷爷跟了句！

王爷爷继续道：“多亏了那黄狗，不然我们这群人又哪里能赶到河边嘛！”。

“那你们是看到那个东西了，你说的甚金干黄的东西！”我问了句。

“水蛇！水蛇强奸了这个女人！”胖子口无遮拦的来了句，我雷的差点血压飙升！狗日的，说话口无遮拦！我当即对胖子使了个白眼，那想这一看，我才发现胖子的嘴角流出了口水！说真的我真想抽他耳光！

“对，小伙子说的对，菊芬是被强奸了！”王爷爷点头道：“只不过，那东西，我们这些老头子跑过去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我听菊芬爹说，那东西有手杆那么粗，又长，我觉得应该是蛟！”。

蛟？王爷爷这个字一出口，我内心猛然一震，这东西只存在我打小的老人故事里，现实怎么可能，我否定道：“大爷，应该是蛇，这世道哪里有蛟这个东西嘛！”，再说了，在我的认知里蛇缠人，有！但是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王爷爷见我不信，立刻摆了摆手：“老板娃，你虽然看风水这些有门道，但是你还这么年轻，见过的没有我们这些老头子多，我小时候，那夏天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时候，河沟里就要走蛟，那些堰坝都会被那东西掀翻，神的很！”。

我侃侃而笑，默然点头，和老年人扯这些没用，越扯越到沟里！

我从王爷爷的脸上转移开视线，我的目光落到身前的这个女子身上，她见我在看她又是憨憨一笑，我回笑了下，然后顺势看向了她那像皮球一样圆滚滚的肚子！

此时我的耳边，一道细语突然潜入，是胖子正在对我悄悄话：“这肚子，我给你说，我见过孕妇，没这么圆，有问题！”。

我用讽刺的眼神回应着胖子，你懂完了！谁想胖子对我的眼神轻蔑一笑，他立刻转身对王爷爷大声道：“大爷，这女的肚子里头怀的就是那东西的种！”

“对头，小伙子看的准，就是那东西的！”王爷爷肯定道。

这时，店里的其他老年人都对胖子忍不住夸赞起来。

“这小伙子厉害！”

“这小伙子能干啊！”

我对自己的小内心无可奈何道：“得，今儿胖子能干，我得扶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