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于青石板上开了花，溅到了卿野的衣摆之上，留下了深绿的墨痕。

卿野顺道随意买了些糕饼，便就直接回到了泉凌峰上。

“师尊好！”卿野见躲不过，于是只能主动打着招呼。

毕竟四路平坦空旷，唯沈棠之与卿野二人，当真是避无可避。

沈棠之眸似蓝湖，轻轻垂下眼睫，扫了扫卿野手中提溜着的用红麻线缠着牛油纸皮包，便知晓他下山去了这牵喜，神色一动。

不过也只出神了片刻。

“修习如何？”沈棠之淡淡道。

闻言，卿野瞬间收拾出了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再假装不在意的将那袋儿糕饼默默朝腰后挪了挪。

“虽有不足，不过弟子一定会勤于修习体悟经文，查漏补缺。”

沈棠之慢慢盘着手上的檀木珠手串，今日一反常态，并不打算任卿野这般随口搪塞过去。

“何处所疑？”沈棠之看着卿野，语气平和却充满压迫。

卿野身子微微朝后仰了仰，面上瞧去倒是神色不变、云淡风轻。

“挽行剑式第六招，弟子仍有些不解，不知可否劳师尊指点一二……”卿野不疾不徐，脑子里却是一场风暴，努力将自己从放空的状态里扒拉回来。

沈棠之没想到卿野当真能对答出来，敛了敛神色。

“力凌于空，回旋于风。”沈棠之召出自己的榆木剑，“重于速。”

话罢，沈棠之提起榆木，凌空而跃，蓝衣便随风蹁跹，眉眼亦是如剑气一样冷肃。

我去……不愧是苍云宗排的上号的毓梧仙尊……

6啊！

卿野看着这样利落的剑式，眼里不自觉就闪起了小星星。

艳羡之余，也不禁在心里腹诽，这般干脆决绝的剑气，同那江岁记忆中沈羡钦的温和儒雅，真真叫个截然不同！

沈棠之将剑负于身后，只有末梢的发丝仍有微风的痕迹。

“看懂了吗？”

“嗯……应该，明白了？”

沈棠之指尖一点，照景便从剑鞘中抽了出来，稳稳的悬于卿野面前。

“何时换了弟子剑。”沈棠之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念及照景，卿野心下一咯噔，不过仍是坦荡姿态，脸不红心不跳道：“是弟子疏忽，竟将之前那剑弄丢了。”

沈棠之扫了扫看上去平平无奇照景，也就不再追问。

“使一遍挽行剑式。”沈棠之语气淡漠，极有距离感，一整个严师模样。

蛙趣，不是吧？！

咋还真整突击检查这一套啊，这比从前英语课堂上开火车还瘆人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手下的动作倒是丝毫不含糊。

卿野还没忘了自己手上还提溜着东西，于是顶着沈棠之的目光，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将这袋儿糕饼安放到旁边的一角，随后才回过身来握住了照景。

可似乎屏了一口气，胸腔里的呼吸便全都乱了套，一股脑的挤着心脏，逼得心跳也乱了节奏。

脑子便生出了紧张。

“呼……”卿野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着照景的手紧了些。

别紧张别紧张……这只是沈棠之而已……

卿野回想着沈棠之的剑式，于心中咂摸着所谓的“力凌于空，回旋于风”……

腕间微侧，目光一凛，卿野冥思剑式之诀，花落无风，衣袂翻飞，剑气便成了风。

剑再回鞘。

又添落花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