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家要散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妈出去了一圈后这个家就要散了，明明前几天大家还是在欢聚一堂！

陈明给了钢锭半个小时伤感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陈明出现在钢锭身边。

“矫情够了吗？矫情够了该吃饭了！”

钢锭红着眼睛，刚刚哭过，他转头看向爸爸。

“老爸！咱们家都要散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啊？”

陈明蹲了下来揉了揉钢锭的脑袋说道，

“你想什么呢！现在又不是过去！现在科技发达了，有飞机，你老爸我还有钱！你什么时候想家了直接回来看看不就好了！你还矫情起来了！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打破头颅想出去都出不去的！你知道多少人想出去留学没条件的？你还矫情上了！”

“啊？”

钢锭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老子，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啊什么啊！走了！去吃饭了！不饿啊！”

“老爸，你真的没有骗我？”

“老爸给了你妈一百万刀乐！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你和你弟弟一人五十万，到时候直接让你妈妈给你们办张卡，以后你想干嘛就干嘛！那样多爽啊！这是你老爸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我什么时候想你了就可以随时回来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还要看现实！万一哪天政策变了跟前几年一个样就不能回来了！

你记好街道的电话号码，想老爸的时候就打给老爸！你马上十四岁了，很快就成年了，到时候就有自主的能力了，要是在那边过的不开心，就回来跟老爸一起生活，老爸会一直在家等你的！”

“嗯！”

钢锭笑了，笑得很难看，但他是真的开心。

陈明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带着钢锭和莉莉钢块一起出去吃饭去了。

陈明欺骗了钢锭，他从语言中特意强调了钢锭要出去的事实，让钢锭以为自己只有出去一条路可以走，钢锭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而且他一直以为这个家要散了。

陈明依然是那个自私的人，更是一个自私的父亲。

他清楚的知道，我们要想追上发达国家，全国人民拼命的卷起来，拼命的压榨，不计后果留下一些烂摊子也至少要四十年以上，而且现在我们实在是太落后了！

自己家的老二很有天分，他不能耽误他。

不管以后他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快乐，但出去后他才能站的更高，飞的更远！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明和莉莉在给儿子办休学和签证，动静闹的很大。

钢锭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是老师口中的骄傲，校长带出去能给学校挣面子的存在，现在要休学，老师校长都找到家里来阻拦。

闹得动静很大！

最后就连小兰都听到了消息，回到了家里找到了陈明。

“哥！钢锭钢块也要出去？你舍得吗？”

“不舍得啊！但为人父，不能耽误自己的孩子啊！”

“可是，他们一走，哥你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陈明沉默了，他不想回答。

小兰也没在劝，他了解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哥哥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其他人是劝不动的，比如当年她脑子糊涂的时候，也是哥哥强行掰回来的。

“哥！我支持你！以后我会经常让铁锭来陪你的！”

陈明惊讶的看着小兰，小兰则是不以为意。

“我还记得我青春年少的时候，当时的我信心十足，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当时我很天真，想一展自己所长，

我想过下乡，也想过去参加三线建设，是您把我拉了回来！

当时的我很遗憾，遗憾自己的能力不能展现，知道我结婚有了铁蛋铁锭后才慢慢了解您的苦心！

您真是太聪明太高瞻远瞩了！

我见过以前下乡的同学，上来的寥寥无几，大多都蹉跎了岁月，最后活得一地鸡毛，当年他们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优秀！

我也见过那些报名去三线建设的同学，他们的热情已经被残酷的条件和时间磨灭，最后也泯然众人！

有时候我很庆幸，我庆幸有您这么一位好哥哥！让我少走了许多的弯路，过着现在很幸福的生活！”

陈明这时候说话了，

“小兰，哥哥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哥哥不追求那些大富大贵，也不追求权力和其他的东西，只想过一个普通而富足的生活。

人这一辈子很长，但也很短暂！我们没有被历史选中，我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过好自己的就行，其他的跟我们无关！”

“嗯！等这个星期天我带着张毅和孩子们一起过来聚聚吧，以后再见就要很久了！”

“带着孩子行，张毅就不要带了，他现在正值人生最黄金的时间，他需要好好奋斗，给铁锭铁块以后撑起一片天！”

“行！听你的！”

钢锭钢块出去上学的消息在院子里被热议，大家都背着陈明在议论着。

羡慕的有之，冷嘲热讽的也不少，大家都事不关己，都是在闲着的时候提起。

临走前一天的傍晚，钢锭正在胡同里散步，他想再看看一下自己的家乡，想再好好的记住回家的路。

一个身影拦住了他。

“钢锭！你真的要走了吗？”

“嗯！是的！我要跟着妈妈去那边读书了。”

“那边真的有那么好吗？”

“我不知道！等我去那边了之后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告诉你！”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钢锭笑了，

“荷花，我也没去过那边，所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去那边有一件事儿还是挺不错的，以后你再也欺负不了我了！”

钢锭很得意，荷花气的牙痒痒。

“你说！五岁之后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钢锭想了想说道，

“确实啊！哎，那我为什么那么怕你？”

“你！”

荷花气的往钢锭的腿上踢了一脚。

钢锭笑了，原来荷花大人不疼的啊，那我为什么一直怕她呢？

“荷花！我会想念你的！”

“我不会想念你的！”

“别这样！好歹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来！该走了，我给你个热烈的拥抱吧！”

钢锭张开手臂，朝着荷花走去，一下子抱住了她。

“不要！”

荷花嘴上拒绝，但还是抱住了钢锭。

“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荷花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我会的！再见！”

“再见！”

81年五月五号，劳动节过后，陈明开车把莉莉娘仨送到了机场。

“钢锭钢块，到了后记得给我拍电报，在那边过得不开心就回来！等你哥下次给我联系的时候我把他们的电话号码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以找你大哥玩儿！”

“好！老爸！你要是想我们的话就来看我们啊！”

“好！”

莉莉母子三人进了机场以后，陈明站在原地久久没动弹。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怨不了别人！

人到中年，妻离子散！

一架飞机从地面升到天空，陈明怔怔的看着，直到变成黑点儿，再也看不见！

陈明开着车，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把油门踩到底。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念起了后世的一首歌了，可是那个歌手才两岁多。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陈明唱了出来，虽然歌词表达的不是很应景，但他早已泪流满面。

只是没人看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