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指了指湖面。

“你扔湖里去啦？”

小姑娘点头。

许嘉和四处看了看，没在湖面上看到什么飘着的鞋子。

彭楚看了许嘉和一眼，抬腿朝桥那边走去。

“他干嘛去了。”姑娘问。

“你不管。”许嘉和躺在地上，把脚从水里抽出来开始蹬自行车。

“你在干嘛？”姑娘问。

“这样脚干的快，湿漉漉的穿鞋子多难受啊。”

“啊？”姑娘愣住了。

“这叫生活的智慧。”许嘉和得意地说，“你也试试？”

小姑娘想了一会，只是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小腿。

……

彭楚回来的时候，两只手各提了一个袋子。

看到两个人躺在岸边，蹬自行车蹬的气喘吁吁，有些惊讶，许嘉和是怎么说服人小姑娘陪他神经病的？

姑娘蹬了一会，似乎是累了，喘着气停下来。

彭楚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双拖鞋。

许嘉和穿上鞋袜，站起来，看到那姑娘拎着袋子不说话。

“看啥，穿上呀，不然你咋回家。”许嘉和转过身背对她，“赶紧的，完了帮我拍拍后背，都是土。”

“这土是湿的，粘在你衣服上了拍不掉。”彭楚接茬。

“废话，我没感觉到嘛？”许嘉和瞪了他一眼。

姑娘把拖鞋拿出来，放在地上踩进去。嗯，不太合脚，有点大。

“谢谢。”她低着头，紧咬嘴唇，声音细弱蚊蝇。

彭楚展开另一个袋子，是一些面包，零食，还有三瓶水。

许嘉和惊喜地看着彭楚：“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辣条！”

又看向小姑娘：“一起吃点？”

三个人席地而坐，彭楚递给姑娘一个面包，许嘉和自己掏了个麻辣王爷。

“谢谢。”小姑娘低声说道。

“你看咱们三个像不像是来野炊的。”许嘉和问她。

“嗯。”

“好不好吃？”

“嗯。”

“我人是不是超好。”

“嗯。”

“你是不是超级可爱。”

“嗯。”小姑娘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许嘉和，摇摇头，“我不可爱。”

“你这样就很可爱。”许嘉和笑起来，“超级可爱。”

……

许嘉和和彭楚跟俩保镖似的跟在人姑娘后面。因为拖鞋有点大，所以走的不快。

“你叫啥呀？”许嘉和问。

“杨雨彤。”前面那个姑娘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终于知道名字了，旁白都写了半天姑娘了。”许嘉和说，“我叫许嘉和，旁边这个小黑胖子叫彭楚。”

“啥旁白。”彭楚问。

“就假如我是一个小说男主，安慰了一个湖边失落的小姑娘，在不知道这姑娘名字的情况下，旁白的描述是不是只能说什么：小姑娘低着头，穿着大码的拖鞋在前方啪叽啪叽地走着。”

杨雨彤被头发盖住的脸上多了一点笑意——啪叽啪叽地走着是什么鬼啊！虽然自己现在走路确实……但也不是那个声音啊。

“你有病吧。”彭楚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彭楚骂道。”许嘉和说。

“许嘉和知道自己脑子有病，治不好了，于是朝一旁的大树一头撞去。”彭楚接茬。

“但彭楚心疼自己的好兄弟，拦住许嘉和大声说：‘不要这样！’”许嘉和往下顺。

“很明显拦不住，许嘉和推开彭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疯牛一般朝那颗大树发起冲锋。”

“在即将撞上的一刹那，一道光芒包围了他，光芒越来越大，最后，安市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光之巨人！”

“一根金灿灿的巨棒从天空砸下，隐约天穹中传来一个声音：呔！什么妖怪！找打！”

“我输了。”许嘉和投降，“你叫猴哥出来也太过分了吧。”

“哈哈哈……”

杨雨彤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啥。”许嘉和问道。

她回过头，边笑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好好玩。”

许嘉和看着彭楚：“她说你好玩。”

“不不不，应该是你比较好玩。”彭楚谦让道。

“你好玩，你最好玩，你天下第一好玩。”

“你宇宙第一好玩。”

两个人互相盯着，眼神犀利，同时开口：

“无聊。”

“你俩像说相声的。”杨雨彤评价。

“高中的文艺晚会上我俩说过。”许嘉和说，“艺压群雄。”

“些许不值一提的光辉历史。”彭楚接道。

杨雨彤抬脚给他们看，对彭楚说：“你买的这鞋太大了，走路啪叽啪叽的。”

“那我去重新给你买一个？”彭楚说。

“不，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杨雨彤说，“多少钱，还有那个吃的。”

“十五块钱。”彭楚说。

“我会还给你的。”

“好。”

三个人安静下来，继续走着，杨雨彤本来还带着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头又低了下去。

“是因为和家里的矛盾出来的？”许嘉和突然问。

“嗯。”杨雨彤轻轻回答。

“能说说吗？”

沉默……

这条路人很少，除了汽车的声音，只剩下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拖鞋的声音应该是啪嗒啪嗒的嘛。”想到这个，杨雨彤又笑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家长和孩子那些事。”杨雨彤开口，“我没用，只学习都学不好，明明我妈妈一个人带我都已经很辛苦了，是我不懂事。”

又安静了。

过了一会，许嘉和说：“前两天我妈跟我说，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很自私啊，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咱们家附近有个小区的高中生从楼上跳下来了，一点没想过他父母有多难过，只顾自己，这还不自私吗？’”

停顿了一下，许嘉和接着说：“你们怎么看？”

彭楚认真想了想，说道：“人都没了，再去怪他自不自私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是当事人，对他也不了解，不能和他感同身受，也就没资格去评判他。阿姨只是下意识站在父母的角度考虑问题……”

彭楚看着许嘉和，声音沉稳：“而且能肯定的是，你妈妈她不能接受失去你。”

许嘉和崇拜的看了彭楚一眼，这人真的很会说啊，这句话说的，有点感动了嗷。

很认同地点点头，问杨雨彤：“你怎么想？”

“其实……”杨雨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来，“我刚才很想跳进湖里去，但是又怕那里人多，我被救上来。”

“不至于吧……”许嘉和突然有些后怕，那刚才如果没人管她的话，那她会不会纠结到最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真的跳下去？

“是，我想通了，确实不至于，再怎么难熬，我也总会长大的。”杨雨彤微笑着，似乎在向往那一天。

“至于的。”彭楚轻声说。

“什么？”许嘉和侧头看他。

“对于当时坐在湖边的杨雨彤来说，是至于的。想跳进湖里的那个念头是真实且强烈的，并且极有可能演变成事实，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改变了一个女孩的命运，救了一条人命。”彭楚低声对许嘉和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前面的杨雨彤回过头。

许嘉和看着这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未来不知道会有多少精彩的故事发生，如果今天就那么默默沉在了湖底……

“说你是祖国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许嘉和笑着对那个回过头的少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