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办】

“小淮，小淮，快出来。”老董的声音充满着开心，在村办院子里回响着。

“爹，怎么了？”方淮从村办隔壁的女士卫生所探头出来。

“过来，和你小子说一个大好事。”

“来了，来了，洗耳恭听。”

“今天一早，我去县里开会，本来只是想要打听一下拖拉机多少钱，就提前打铺垫说了一下咱们村里的底气，结果县领导一听咱们村养殖场的事情，直接就拍板了，不用村里自费，县里直接给咱们村提供一辆拖拉机和两个拖拉机手的岗位名额，人员让咱们自己选，到时候去拖拉机站学习一周，回来之后生产队按劳动力平均工分记工，另外拖拉机站发给每月15块5毛的生活费，每年还发一身劳动布的工作服，和每三年一身劳动布棉大衣。”

“还真是大好事，您的愿望可算是实现了。”

“那可不，拖拉机钱一下子省了。”

“那省下来的钱，您有什么规划和展望啊？”

“你小子……，是不是想惦记村里的分成？”

“也就有那么一丢丢，村办不是收入600块嘛，我都看账上挂着了。”

“不安好心，你先说来听听吧，想怎么用？”

“爹，咱们村53户人家，到时候按照一家600块的标准买红砖，希望以后有机会，村里盖一个养殖场家属院吧，全村人都划进去，盖完之后，放眼望去一排一排的红砖房，一家一个小院，全国模范村就此诞生。”

“别在那画饼了，我都噎挺，你直接说结果，就这么打算，一共需要多少钱？”

“不多，按照53户算，也就31800块，要是以后有分家的还得再多一点。”

“也就？再多一点？你那也就是3万多块，你那多的一个点就是600块钱。赶紧醒醒吧，比我还能做梦，还惦记的是村办600块，你先把村里人的工作安排了再说吧。对了，我听说养殖场一个人的工资是30块？那村办600块的分成是不是还得扣点。”

“村长同志，首先，咱们养殖场是正式工30块，新入职员工18块，三个月的试用期，其次，咱们算的是净利润，您这600块是去掉工资钱和食料钱之后剩余的。”

“那就好，那就好，使使劲，你争取让全村的人都能上岗。”

“爹，咱们小小母鸡也开始下蛋了，下次卖兔子的时候，还会跟着卖一大批的鸡蛋，这个事您和县里说了吗？咱们需要供销社收啊，要是不收我就联系罐头厂和纺织厂了。”

“哎呦，我还真忘了，净顾着拖拉机了，我现在再去一趟。”

“等一下啊，爹。”（方淮前期也铺垫了一堆，现在该说他的正事了。）

“你还有啥事？”

“您说，拖拉机有了，家属院还远，这钱不花也可惜了，是不？”

“没觉得，不可惜。”

“哎呀，爹。”

“别撒娇，你以为我是你媳妇呢，一哼唧啥都同意，你做梦。”

“……。”

“快说你的小心思，别耽误你爹出门。”

“爹，咱们申请盖小学吧。”

“啊？”

“这不是您一直惦记的事情嘛，养殖场出笼2次，已经算是半步入正轨，现在又开始卖鸡蛋和鸡肉，又是一笔收入，以后咱们村上班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也不可能上班不认字吧，城里的工人都得认字，咱们也得跟上啊，所以您试试，这个时候申请成立董家村小学肯定可以。”

“有点道理，那我试试？”

“您试试，不过这次咱们走后门，不去教育局那碰钉子，您直接去找县副局长，就是蔡坤蔡局长，他来过咱们村子一次，情况多少都了解点，您着重和他说一下，就说学校的老师咱们自己想办法，就给点工分就行，也不用开工资。”

“啊，老师不给工资？那得给多少工分？12个？”

“就给6个工分，还是最多6个。”

“6个工分哪有人干，还最多6个，最少也得8个工分，要不靠当老师一年到头都吃不饱饭。”

“要的都是吃不饱饭，不够花。”

“我怎么有点迷糊？你好好说话。”

“爹，蔡副局长上次来，可是在牛棚来人之后才来的，所以您想想？”

“他是为了他们？”

“对，牛棚的人都识字，里面还有高中的校长，3个人都能用上，工分高了可就轮不上他们了，不过这话就是咱爷俩说了。”

“那我心里有数了，我现在就是县里申请，你等我消息吧。”

“老爹威武。”

“边去，那个……。”

“啊？哪个？”

“你们这个月的……那个……，还没发吗？”（卖鱼钱）

老董支支吾吾，方淮懂了，“应该是明后天发吧。”

“你先和小静商量一下，先给她弟点零花钱，我让小峥和我一起去县里。”

“……，爹，不能总可着一只羊薅毛啊。”

“什么薅毛，我那是给你娘买点吃的。”

“哦……，我怎么怀疑你想买烟。”

“……，看破别说破，我抽完回来还不行吗？”

“也行吧，但是您可别让娘发现了。”

“我还能没有这数吗？你快和你媳妇说去。”董为民催促着。

“爹，我这还有8块，要不您拿这个？”

“小子，你背着我闺女藏私房钱了？”

“没有啊，这是我媳妇给我的零花钱，她不爱收零钱。”

“……。”董为民不禁想着，同样是母女，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2毛钱在他手里都过不了夜，他女婿8块钱的零花钱。

还好方淮不知道自家老丈人的这个心里波动，不然他会火上浇油的来一句，这8块都是这个月花剩下的，他媳妇给他24块当零花钱，并且每个月都会有，剩了也有新的，不过他也没剩下过。

最后董为民揣着8块钱巨资，念叨着“凭什么”离开了，准确的说是去找董峥了，既然不出钱，那就出力吧，让自家“好”大儿骑自行车带他去县里，顺便欣赏一下农机站的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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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董为民的申请下来了，派出所所长陈常亲自来董家村通知的，审批下来了，县里拨款500块和红砖的条子，用于盖房子，但是没给老师的编制和工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经村办开会探讨，

1、自己村里的学校要收学费吗？

2、学校有了，没有老师怎么办？

3、老师有了，没有工资怎么办？

一系列讨论之下，

村里本次在养殖场的收入600块，留下100，其余全部投入本次学校建设中，用来加盖房屋面积及购买桌椅板凳，文具纸张，标语——再穷不能穷教育。

其余探讨后的决定：

1、村里的小学不收费，孩子的午饭由养殖场统一解决，（先不对外说的是，老师每天的早中晚饭也由养殖场承担，一起解决）；

2、老师从村里找，初高中以上文凭的都可以报名，报名结束后进行考试选拔；

3、学校的老师没有编制和工资，由大队划工分，根据日期划分，平时一天6个工分，周六日及过年节的休息日，一天3个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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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选址结束了，房子开始起了，厕所都盖完了，…………

但是，招聘的通知发了一个月还是没有人报名，有学历的基本都是知青，哪怕是村里的人，一听这个工分也都不同意，打猪草一个上午还能挣3个工分呢，所以大家都在靠时间，就等村里退一步。

要么，额外在这个基础上开工资（10块钱打底），要么，平时一天12个工分，周六日休息10个工分，不然不同意上岗，反正学校都建了，没有老师着急的是村里，那就大家一起耗着呗，总之，这次观望的人都很团结。

董为民知道都乐了，这群人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本来也不是给他们准备的岗位，反正村办的样子也装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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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学校正式开学了，老师哪里来的呢？

那就是——申请由下放的剩下三个人当老师，还好都认字，并且学历都不低。

都是一个村里的，所以村里的人没闹（偷偷收到长辈们的消息，毕竟以后还能进养殖场呢，养殖场可说了以后优先招聘认字的，一个月30块，试用期还18块，城里的试用期都是1年打底，有的几年不转正，他们这就3个月，出门就是工作的地方，比城里舒适多了），但是没有收到消息的知青们不干了，“凭什么？牛棚子里面的人凭什么能当老师，凭什么不选他们当。”

董为民直接笑着怼了回去，“凭啥？凭他们便宜，一天6个、3个工分，一个月也就150个工分左右，而且额外不用村里开一分钱。”

“那我也能接受，现在我要申请当老师。”家里有钱的这时候站出来了，当老师虽然挣不到钱，但是胜在轻松啊。

“晚了，报名的时候不参与，过时不候，你们还想拿捏村部？”

这个时候还惯着你们？开玩笑？

知青们无话可说了。

一切尘埃落定，完美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