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流放者
“所以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
陈晨开口询问。
“谁知道呢”陈恭顺口答道。
“喂喂喂,你该不会真是来旅游的吧,没有目的地,没有明确的目标,带你的儿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游荡真的好吗”
陈晨越发觉得自己前途未卜。
陈恭伸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放轻松,目标还是有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出现,总之你就放宽心,有我在你身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什么叫出不了大问题,你之前不是还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吗”
他的脑袋有些大,面前的男人也太不靠谱了一点。
而且陈晨总觉得对方的目的不是那么单纯。
“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打包票的,再说了,要塞里的生活那么枯燥乏味,你就不想换一种生活状态吗?”
其实我已经换过了,你信吗。
枯燥不枯燥陈晨还真不知道,他穿越过来,莫名其妙多了个爹,然后又被这个家伙拉来荒原自驾游,要塞的生活真是一天都没有体验到。
比起一望无际的荒漠,他还是对赛博城市更加感兴趣。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陈晨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是你亲生父亲,这个理由够不够,就凭咱们的血缘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坑你”
“咚”
汽车像是轧到了什么东西,车身被微微抬起,在惯性的作用下,陈晨在副驾驶上东倒西歪。
陈恭迅速踩下刹车,这辆豪车以违反常理的姿态九十度旋转,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长条的痕迹。
陈恭咬牙切齿的拍了拍方向盘。
“特娘的,这一天天真是倒霉催的”
陈晨跟随他下车检查,后轮处青烟缭绕,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扎爆了胎。
陈恭从不远处的沙土里拽出一段爆胎链,这玩意明显是有人刻意埋在这里的。
陈晨有些紧张的问道:
“还有别人?”
陈恭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撇着嘴四处张望。
四周的废弃建筑里有响动传出,不一会儿,从建筑残骸中蹦出十多号人,呈合围之势,将他们二人包围其中。
这群人身穿土色作战服,口鼻用布遮挡,手持改良步枪,裸露在外的皮肤普遍黝黑,但又不是贫民窟人的那种黄黑,明显是常年遭受风沙洗礼造就的古铜色。
与要塞内士兵的纪律森严不同,这帮人的身上充满了匪气,像极了新闻里曾经播报的外国恐怖分子。
十多支枪口指向二人,看得陈晨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向陈恭的位置靠了靠,似乎这样能让他多一些安全感。
像是首领的男人看了看车身的狼头标志,眯眼问道:
“吴氏的人?”
陈恭将爆胎链随手扔在地上,大大咧咧的点上一支烟。
“你眼睛不瞎啊,知道是吴氏的车也敢拦”
首领冷笑一声,将步枪背在身后,缓步走到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陈恭。
就算这样,剩下那十多人的枪口依旧没有放下,时刻保持着警惕。
陈恭不带一丝慌张,口中烟雾吐在首领的脸上,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
陈晨有种下一刻这两人就会打起来的错觉。
首领冷笑着问道:
“你们要去哪?”
陈恭啐了口唾沫。
“去给你妈上坟”
也就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周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其他人纷纷将步枪上膛,肃杀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之中。
陈晨额头见汗,拳头紧握,他离首领只有三步左右。
心里暗下决心,一旦有机会就冲上去制服对方,这样才有机会在绝境里创造一线生机。
他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但首领好像完全没被陈恭的话语所激怒,继续问道:
“吴氏派你们来的?”
“老子自己要出来,他吴氏算个屁”
随后,画风一转,本来还凶性十足的首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陈恭也噗嗤地大笑出声。
“开了上千公里都没见你人影,老子还以为你被影子鬼撕碎了呢”
随着两人熊抱在一起,周围的悍匪也纷纷将手中的步枪压下,黝黑的脸庞上露出笑容。
陈晨有些发懵,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这两人明显认识很久的样子了。
陈恭笑着看向陈晨介绍道:
“他们都是流放者,他是这些人的领头羊,名叫曾庆”
接着又指向他。
“这是我的助理,叫陈晨,你们就叫他晨子就行”
曾庆笑着看了看陈晨,冲他点了点头。
“你很勇敢”
对方显然是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意图,陈晨不由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曾庆明显对他没什么兴趣,继续和陈恭说着话。
“咱们有好几年都没见了吧”
陈恭点点头。
“八年了,现在的兄弟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曾庆紧握拳头,眼中泛起彻骨的恨意。
“三年前吴氏和六号要塞对荒原的流放者组织过一次围剿,好几个势力被连根拔起,那些兄弟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已经永远成为一捧黄土了,好在我们的规模不算大,要不然咱俩只能在地狱相见了”
陈恭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说什么胡话,跟那些人比起来,咱们是注定要上天堂的,地狱可不收你这种暴徒”
曾庆搓了搓脸颊,挤出一抹微笑。
“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见到你一次,我想好好和你醉上一场,去我那住一晚吧”
陈恭摇了摇头。
“下次吧,这次赶时间,估计是没机会喝酒了”
曾庆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些许担忧。
“你还是要迈出那一步了吗?”
陈恭目光深沉看着远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曾庆有些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臂。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着急?”
陈恭嘿嘿笑着。
“哪来的什么着急不着急,事赶事而已”
“是不是吴氏和许浩维拿什么逼迫你了,过去的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这么突然?”
陈恭看着对方的双眼,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没事的,别担心,这一步我不走别人也会走,二十年前的白庭成功了,我也能成功,我比起当时的他如何?”
曾庆沉默片刻,似是心里在拿两人做比较。
“二十年前的白庭不如你,但是现在也不是二十年前了,二十年前的屠龙者终究变成了恶龙,现在你的威胁也比当时大的多,他们不会让你成功的”
陈恭伸了个懒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
曾庆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恭伸手制止了。
“这次我给你们带了很多压缩饼干和蛋白块,抗生素应该也够你们用一阵了”
“晨子,把包拿过来”
陈晨不太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听到陈恭叫他,赶快上车把旅行包提了下来。
陈恭拍了拍大号旅行包。
“给我弄点腊肉,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对了,帮我把车胎也换了,你们专门扎人车胎这招整的也太埋汰了,在这荒原上没有车不是要人命吗”
曾庆试意手下把包拿走,开口道:
“没办法的事,荒原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我们这一大帮人能活下去,我早就把良心丢了”
一辆皮卡车从废墟中开来,流放者们从上面搬下来两箱腊肉,随后开始给轿车更换轮胎。
陈恭和曾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陈晨则是蹲在阴暗处看着天空发呆。
陈恭确实骗了他,他显然不是要去帮老板办什么事,而是有其他目的,只不过要达成目的十分冒险罢了。
对这个只相处了一天不到的“父亲”他其实没有太多感情,偏要说有,最多只算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他应该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吧,毕竟他那么厉害,砍那些影子鬼就像砍瓜切菜。
而自己只是一个拖油瓶啊,按理说拖油瓶只要不拖后腿就可以了吧。
“六号要塞那边出来一队人,都很年轻,带着护卫,可能是来狩猎的”
曾庆靠在越野车前,目光锐利的看着远方。
“什么时候的事?”陈恭问道。
“今天上午,大概十点多吧,有十多辆车,武器精良,车里有高手,我没敢拦”
“那你为什么敢拦我的车,我看起来不像高手吗?”
曾庆翻了个白眼。
“先不说咱俩认不认识,就说你们这辆车,在荒原也太招摇了一点,只要是流放者和掠夺者都想把你们拦下来刮一层油水”
陈恭一脸坏笑的点指曾庆。
“你小子,我早就看出来你对我的车图谋不轨了,说,惦记多久了”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你这车是防弹的吧,打个商量,你把这辆车借给我开几天,我给你两辆越野车,等你回来我再把车还给你”
陈恭摇了摇头。
“我要是能回来把车送你都行,现在还不能把车借给你”
曾庆摆手道:
“我只是怕你遇到那帮狂徒,虽然以你的水平来多少人都不够揍,但是一直有苍蝇在眼前转悠也是一件让人心烦的事情”
“呵,旅途漫长,没有他们作伴我真觉得有点枯燥”
曾庆看向陈晨的方向,努了努嘴。
“让我猜猜,这小子应该不是你的助理吧”
“那你觉得是什么?”陈恭本来要放在嘴边的香烟微微一顿,表情戏谑的看着他,眼神深处涌动着寒意。
曾庆思索道:
“我看倒像是你的徒弟,不过好像还是个普通人,还没有觉醒吗?”
陈恭脸上笑意浮现。
“别瞎说,我可没什么徒弟,说是助理就是助理,再说了,当普通人有什么不好,谁规定我的助理就一定要是超能者了”
“是是是,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说着他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道:
“我会帮你看着那些人的,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我会尽力帮你拖延时间”
“没用的,该来的挡不住,保全自己最重要,谁的命都不如自己的命值钱”
陈恭将剩下的半包烟抛给曾庆,冲他挥手告别。
“晨子,咱们走吧”
陈晨回过神来。
“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你知道流放者是怎么来的吗”陈恭答非所问。
“听名字,像是被要塞赶出来的人”
陈恭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犯过错的人,被永远禁足在荒原,有生之年不能进入任何一座要塞,他们只能靠着劫掠维持生计,还要抵抗外界的异鬼和要塞的围剿”
“你刚才问我和他们是不是好朋友,其实算不上,只是相同经历之人的惺惺相惜罢了”
陈晨没有再说话,只是跟随他的步伐走向轿车的方向。
【下午,04:03分50秒】
电子手表的数字跳动着,像是有命运的钟摆在无声晃动。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刻,代表秒数的数字归零。
【下午,04:04分】
命运的钟声响起,可惜,无人能听到。
刚要打开车门的陈晨,感觉眼前的场景似是被人按下慢了放键。
随之而来的是所有事物定格,倒退,荒原,要塞,看不到尽头的钢铁长城,在0.1秒内极速缩小,直至成为一点,然后消失。
身体像是被无法抵抗的力量推着后退,难以言表的失重感遍布全身,宇宙,行星一晃而过。
周围的景物像是万花筒一般疯狂变换。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叫,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下午,04:04分,01秒】
所有场景消失。
坐在地铁上的陈晨骤然睁眼,大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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