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父王是如何作答的？”皇上看着魏华霆，他知道，今天的这番言论足以颠覆魏华霆的认知，可是为了他这江山，他不得不这么做。

皇帝也没等魏华霆回答，略微停顿了一下，便说道：“他说，他从未妄想过不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一生就做好臣子该做的事。”

皇帝说及此，魏华霆注意到皇帝的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场景。越王跪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一生，只辅佐太子皇兄登基，愿为太子皇兄鞍前马后，守护着魏氏江山千秋万代。他只求安稳富足过着一生。

故而，等自己登基之后，赏了江浙一带给了老七作为封地，并赐封越王，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为了彰显他的仁德，以及挽回他的形象，他将老七留在了京城，以此向外人证明他们皇家兄友弟恭，他对自己的嫡亲弟弟顶好。

这些年面对很多场景，他给了越王无上的荣宠，也对越世子宠爱有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魏华霆的不是宠爱，是溺爱，他是想故意宠坏他孩子的，为的就是不让魏华霆有帝王之才。

或许，越王是看了出来的，所以，这么多年，也只诞下魏华霆这么一个儿子，他对越王是有所亏欠的。

回忆起当初越王跪在自己面前，所说的话……

他说，他这些年恨过很多人，但从没恨过太子皇兄，只因自己是唯一一个给予过善意的人。

他记得，那是一个寒冬，在众皇子的宫殿中，只有他没有领到炭火，他不会说话，不会讨父皇、母后的欢心，只以为用功学好功课，便能博得父皇母后的青睐，可是并没有。父皇、母后的关注永远在小十三身上，从没有分给他半分。

而他的太子皇兄，在他绝望之时，就是那一束光，照进了他的心中，温暖了他那个寒冬。他命人送来炭火，嘱咐下人将他照顾好，并处罚了怠慢他的宫人，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宫人敢克扣他的物品。

他永远感激太子皇兄……

思及此，皇上回忆起那个寒冬：当初的那个太子也没想过，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一时抒发的善意，让自己的嫡亲弟弟感恩至今。曾经的自己，不过是因为看不得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负，被人虐待，才一时心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帮助了他。可不知如今，当年的恩情，是否还能庇佑后代。

皇帝知道，在自己众多的皇子中，能堪大任的几乎没有，哪怕是自己扶正的太子，或许，是因为老天知晓他虐杀手足，惩罚于他，让他的后代，并无坐稳江山的能力。

他不敢赌，也舍不得。如此魏华霆言语之间所暴露出来的才学，让自己感到心惊，他不得不出言试探，也不得不威胁。

魏华霆听到皇上说的话，其实也已经明白，是自己的言语之间暴露出了，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纨绔少年，自己所说的言语，让这个皇帝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今日出言提醒，让自己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逾越。世子终究是世子，不能变成皇子，更不能触及那至高无上之位。

魏华霆思及此，便朝着皇帝跪下，铿锵有力的说道：“皇上，臣知晓您的意思了。无论将来如何，臣愿为魏氏江山效忠，愿为日后皇上择储之人肝脑涂地。就如同父王对您一样。”

皇帝听到魏华霆说的话，思绪瞬间回笼，也知晓了自己的这个侄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也终归晓得，自己和这个侄儿，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个样子。‘皇上与臣’终归是大于皇伯父与侄儿的，但皇家体面要有，威严也要。

只是终归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说没动真感情是假的。只因为自己的忌惮，导致了霆儿与自己的疏离，皇帝心中还是伤感的，但江山比一切都重要。

“起来吧。”皇帝微微叹了口气，朝着魏华霆扶了扶袖子，道：“你也别怪朕，只要你想，朕依旧是当初宠你上天的皇伯父。”

魏华霆知道，皇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知晓皇帝的意思，只要自己还如当初原主一般，逍遥胡闹，他与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伯侄关系。魏华霆来这个世界本就是意外，也从没肖想过那位置，自然与皇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便开口道：“谢皇伯父！”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你知晓我意，我通晓你情，便可。

皇帝也没再多说什么，便道：“下去吧，去看看你皇祖母吧。”

“是，侄儿告退。”魏华霆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与言语，只是瞧着皇帝似乎比刚才落寞了许多，或许，他对原主是有情义的吧。

魏华霆退下后，便由着下人抬着自己前往了太后宫中。魏华霆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想到自己在御书房竟然呆了这么久，也不禁暗叹，在这个时代做事、说话，就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路上魏华霆在想，原主与太后的关系。看原主的记忆，这太后对于原主倒是真心的宠爱，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虽然太后怪过皇上与越王，但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太后这些年吃斋礼佛，也回忆起了当初的许多事，也明白，自己对于越王这个孩子是亏欠的，但作为母亲，作为太后，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会主动的向越王认错，于是将对于越王的亏欠，全部加倍的转嫁到了原主身上。

思及此，魏华霆也不担忧了，在太后宫中，应该能好好的说会儿话。

皇帝既然让魏华霆来看太后，自然早有安排下人知会太后，故而魏华霆快到宫门口时，就见太后宫中的几个宫女太监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太后身边的荣姑姑已经急急忙忙的跑进去告知太后了。

等魏华霆在宫门口落了辇，太后身边的霜姑姑也急忙上来，朝着魏华霆行礼，魏华霆赶忙扶住霜姑姑道：“霜姑姑不必多礼，皇祖母可还安好。”

霜姑姑笑着说道：“知晓越世子要来，太后娘娘可高兴了，早早就命人备了膳，这会儿正在殿中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