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医生又来啦”

“诶是”你笑着和护士站的打招呼。

太太住院的这些天你总是会抽空就来看一下一来二去的也就和护士站的护士们熟络了很多。

“太奶奶，想我啦嘛？”你笑着进了病房，看着太太正笑眯眯的看着电视。

屏幕上正是太太格外喜爱的薛宝钗，你的声音引起了你奶奶爷爷的注意，今天是他们陪着太太。

“吃饭了没啊？”

奶奶接过你手里的袋子。

“没呢，看啥呢？”你回过奶奶的话便招呼你的爷爷。

“小说哦～”

“又小说啊”你和你爷爷一来二去的带着开玩笑的话语聊着天。

“太奶奶，今天感觉怎么样啊”你笑着牵过你太太的双手，坐在她的床边。

“嗯，好，没事可好了”

你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太太，被她说话的语调逗的笑弯了眼，你摸了摸太太的白发“我给您买了汉堡，您尝尝啊”

“诶好，我们宝宝买的要吃的”

奶奶给太太打开让太太方便吃。

“奶奶，那里面还有给您也买的，老头就别了，有些腻但是我看鸡块还行能吃”

你给奶奶一一说着里面的种类根据大家的喜好。

“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啊？”

“想起来还没给你们买过呢，我看今天的挺好的，尝尝这家怎么样”

你奶奶点了点头和你爷爷开始分了起来。

“好吃，这个好吃”

你笑着看着太太吃着汉堡的模样，轻轻帮忙擦去嘴角的沙拉酱“好吃啊，那我们就多吃”

“要好好吃饭，身体才能好啊”

“您要是喜欢吃我下次来还给您带”

“给我尝尝喝的”

你看着太太招呼你奶奶给她那杯山茶花气泡水，看着太太可以大口吃饭的样子你心里有无限的喜悦。

好像长大后我们逐渐学着小时家人照顾我们的模样去照顾着他们。

小时候你吃饭很困难很不爱吃饭需要一边玩玩具或者坐商场的摇摇车才能被奶奶一边喂进去一口口的饭食。

那时奶奶常说“我都能被你愁死在吃饭这点上”

“看着你能吃进去哪怕几口我都高兴”

而如今你似乎也像当初奶奶那样哄着太太吃饭而看着可以多吃几口的太太心里也会高兴极了。

“这个好喝，我下次还想喝”

“好喝啊好喝我们就多喝”你笑着和太太说着话。

临走时你看着太太和蔼的笑容同你说“宝宝你下次还要给太太买”的样子你笑弯了眼睛点着头和奶奶道别离开。

“洛倇侨，一起吃饭”在电梯间等电梯时你听着常志喊你的声音。

想起还欠他的人情你便应下了“好，我请你，食堂吧随便选，我一会还有工作”

常志大大方方的答应你们便一起准备去食堂。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怎么来神内”

你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问的，除了工作外不就是你的私事了”

“我可没什么喜欢打探别人私事的癖好”

常志听你的调侃有些笑的摸了摸你的头。

你把他手拍下“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毛病”

“你终于能多说几句话给我了哈”

你看了看他一副笑意的样子“一直都能”

“嗯，知道”

你们在食堂吃着饭，常志看着你面前的黄焖鸡米饭“给我个土豆呗”

你拿勺子给他选出放入他的碗里。

“我今天问了周医生”

“嗯？”

“听说你太太要出院了啊？”

“嗯，好像是，我听我奶奶说了，这个好像也是他们大人商量的吧也征求太太意见了”

“太太好多了吗？”

“嗯，今天吃了一整个汉堡，精神也好太多了”

“那就好”

“之前说你有空同我讲讲那些年你的事情，什么时候聊聊”你看了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偶然提起的模样。

低头浅笑“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常志好似被踩住了尾巴一样突然抬头。

你抿唇偷笑“嗯，我紧张”

“有机会吧”

两天后的早上，周末的天气好的不得了。

你起床后准备收拾一下今天和妈妈一起出门逛逛街，好像暴风雨来临前总是会格外宁静。

你们所有的想法都在一通电话后湮灭。

正在吃着小米粥配奶香馒头的你看着有些焦急的妈妈“怎么了”

“你奶奶说，太太进EICU了”你听着妈妈的哭腔呆愣了片刻。

急忙回屋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怎么回事”

“不是刚出院吗？”

赶到奶奶家时，你看着奶奶在默默擦眼泪“怎么回事，奶奶？太太不是刚出院吗？”

“你小姨奶奶说，夜里三点多你太太说胸口闷，喘不过气。夜里吃了药也一直没好，你小姨奶奶早上六点多才知道的。你三姨奶奶那时候打的电话她就带着你小爷爷慌忙赶去了。但早高峰不好开车送进去的时候八点半多，人家医生就赶紧抢救了。”

“但那时候你太太已经昏迷了，医生说是心梗，就现在还在抢救他们说可能要做手术但年龄太大了不好做”

你看着你奶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没事的奶奶会好的”

好像在亲人生病这件事上我们总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有太多无法言说的语言最终只能汇聚成那句“都会好的”

医院这边因为涉及手术需求，急诊这边联系了心外的医生，而接诊的正是豪宇。

豪宇起初并没发现是你的太太，和家属沟通过后才发现好像是常志和你之前说过的人是你的太太。

看着手中的病历豪宇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因为作为医生那么多年他判断的如果不出差错可能你太太如今真的很麻烦。

接过豪宇的电话你和你妈妈先你奶奶他们一步到了医院。

“妈妈，你先去看太太，我去找豪宇一趟”

你敲响了急诊办公室的门“你好你找哪位？”

“没事，我让洛医生来的”豪宇接过实习生的话语“来，聊聊”

他给你倒了杯水“不用，你说”

豪宇给你病例册“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看比较好”

你接过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字迹诊断的结果。

“你要是说手术，我不是不能做，但是你太太九十岁高龄，上的了手术台能不能下来谁都不能保证了”

“保守的结果可能就根本难熬的过去”

“其实就是耗时间和尝试了，你也是医生残酷的事实你比我更明白”

你看着上面的内容，不能接受也要接受的结果，你从病例册上抬起头“你给我家人他们说了吗？”

“说了，大家都想试试你太太能不能挺过去”

“我听说你太太过两天过生日”

“嗯，是”握紧病例册的手微微收紧。

“我刚刚让照顾的护士激励她如果可以挺过去生日那天给你太太过生日买蛋糕”

你尽可能的笑了一下“谢谢，她肯定会很开心”

“那我先过去”你放下病例册走出去的身形有些恍惚。

豪宇看着有些不放心一直在身侧送你离开，你知道结果可能八九不离十了，也知道豪宇在安慰你和激励你的太太。

事实上你们家的所有人都做好了时刻接受真相的准备，你太太从一年前便开始身体逐渐低下，似乎大家都在坚持和陪伴太太多走一步又一步。

站在病床边站在太太的身旁，你紧紧回应着太太握紧你的双手，你感受着那双手的冰凉，你想要捂热可这似乎很困难。

你不停擦拭着太太头上冒出的冷汗虚汗，心疼的要命。

“哎呦，难受”

听着太太的呢喃你有些急促的回应“哪里不舒服”

得知是因为尿袋的原因和很难排尿的情况，你慌忙跑到办公室。

这次你连敲门都来不及，拉着豪宇就跑“快来，太太她不舒服的紧”

豪宇检查了一遍，叮嘱完多喝水拍了拍你，你看着身后跟随的几个家人有妈妈有四姨奶奶有小姨奶奶，你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跟着出去。

“怎么了”

“尝试着多喝水，注意情绪不要激动，激动胸部会更难受，现在的排尿困难后面可能会更难受，你看看劝劝能不能吃点饭会有点劲”

根据你对豪宇的了解，他有话就说的性格如今铺垫的太多“说想说的话吧，别铺垫重复在里面的话了”

你紧皱的眉头和有些急促的话语都在说着你的着急。

“做好心理准备”

似乎医生这句“做好心理准备”是每个患者家属都害怕和恐惧的，而如今的你也不例外。

你始终都记得曾经学习的这条路上对于亲密关系里接受亲人离世那些案例里你曾经听到过一位同学说“很多时候亲人的离世不是一时下起的暴雨而是一辈子暴雨降临之后留下的潮湿”

此刻的你似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