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间你陆陆续续陪伴着繁繁很多很多次，常常在中午或晚上下班前去看看她和她外婆，偶尔她在偶尔她不在，不在时也会陪伴一下曾经很熟悉的阿姨。

回想起某次偶然遇见豪宇查房你们很默契的在走廊处的饮料柜前等待彼此，记忆很深是因为那是你为数不多等他的时候，你看着豪宇慢悠悠走向你双手插着口袋，不禁无奈的喝了口饮料。

他付钱等待饮料掉下“你还怪懂我那眼神嘞，行默契”

你撇了撇嘴拧紧饮料“那么多年朋友了也不是白相处的吧”

“最近常来？”豪宇递了个眼神看向病房“你不是不熟吗”

你转身看着窗外呼吸着窗口吹进的空气“还行，不算陌生，和你患者的孙女很熟悉”

“嗯？描述一下有多熟”豪宇调侃的说着还一副笑意的看着你。

“一起玩了很多年一起上了很多个幼儿园在一个舞蹈机构学舞蹈的交情？”

听着你的狐疑和不确定豪宇皱了皱眉刚想问你便开口“不知道这个交情一词形容的对不对反正还是蛮熟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的远亲表妹吧，应该是”说完还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噗，行你说是就是”豪宇无奈笑着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很多个幼儿园是什么情况”

你听着豪宇的询问回忆起那短暂的童年里发生的有些有趣的事情不禁笑出声“有些好玩有趣，我小时候要上幼儿园她比我小点，本来不用那么着急一听我要上她也闹着要上”

“我记得叔叔那时候上班和我奶奶还一个单位叔叔当时想着那上幼儿园他也轻松些不用带着繁繁上班了就想着上吧”

“但繁繁非要和我一起还要一个班，最后叔叔闹不过她就送进和我一个的咱们这公立的鼓楼幼儿园”

“嗯还不错也是好的排前几的幼儿园”

你笑了笑“是啊但好景不长，我不知怎么在那幼儿园天天发烧天天发烧一直生病，我奶奶心疼啊就觉得是幼儿园有问题觉得就算我身体小时候弱也不应该这样啊就干脆换一个吧”

“就换了？那么干脆”

“对啊，我奶奶当晚就联系好找到了第二个就咱们这公立的云龙幼儿园，第二天早上一早就把我送去了”

“也是个不错的哈，那你那妹妹呢？”豪宇点了点头又看着你询问。

“对啊，第二天她上学没看见我哭了一天吵着嚷着要找姐姐要和我一个幼儿园，我上学第二天她就来了笑的特别开心特别甜的跑我身边甜甜的叫姐姐”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豪宇低声笑着还描述着“我有画面了”

“第二个我待的也不怎么好，不知怎么回事我吃那饭我就呕吐，每天都是但别的小朋友就不会”

“可把我奶奶担心坏了连着几天后我奶奶果断转幼儿园觉得说肯定是那饭有问题因为我在家吃都好好的”说到这你自己都有些无语的抚了抚额。

“哈哈哈哈哈我要你笑死”

“第三个幼儿园我转过去没几天这丫头用一样的招数闹着叔叔阿姨最后又陪着我了，这个幼儿园我记得待了有几个月吧，我们还一起六一表演节目呢”

“那为什么换”

“这个是个私立的幼儿园唯一的好处就是离我奶奶单位近，但我从小头发很长嘛，每次睡醒午觉老师会给扎头发啊，我头发那么长也知道老师不容易”

“但我记得好清楚，有个老师骂骂咧咧的一边拽我头发一边骂我好麻烦头发长”

“我受了委屈啊，我放学哭着给我奶奶告状，我奶奶气的当时就退了不上了转幼儿园”

你看着喝着水的豪宇“我说真的，我奶奶脾气一辈子那么温和很少与人红脸，说话也斯斯文文的不吐脏话。那次我竟然看着我奶奶气的和人校长理论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红脸为了我，她说我是她手心里的宝贝从小磕着碰着都心疼的要命自己都不敢动手一下竟然让别人欺负了那哪能轻饶了”

豪宇点了点头“一定很幸福温暖吧”

你拖着腮笑着“是啊好幸福的有人撑腰什么都不怕”

“后面就是我度过幼儿园生涯的最后一个咯，我奶奶当时多方打听才把我送进私立最好的幼儿园，繁繁当时又没几天就跟着来了”说完你都有些无奈的笑了。

“这样说来他家经济从看病能多少了解的当时一定很爱自己孩子要不然怎么会陪孩子折腾”

你沉默许久后开口“是，小时候是没有概念的，但现在长大后想想叔叔那时候上班和阿姨工作都挺不容易的她家经济一直都不算很好但确实可以确定叔叔阿姨很爱繁繁”

“其实这阵子和繁繁聊天聊到以前繁繁也会说自己小时候的行为确实没想过叔叔他们，但说实话小孩子小时候有概念的少或者家长不会让知道都自己承担下来”

豪宇叹了一口气“害都过去了，小孩不都是，那你舞蹈机构是？”

“哦我小时候啊学跳舞三岁开始，后来叔叔知道啦就说也想让繁繁练练，练练气质也好怎样的就和我一直在一个机构一个班学习”

“我们那时候一起参加比赛，一起参加演出，一起练习一起上学然后一起在我奶奶的单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其实还是蛮幸福的。直到小学我七岁才分开也是那时候各自有了生活和环境我也再也没有去过我奶奶单位那”话落你垂了垂眸。

“那是挺熟的”

“是啊她在我这就还是感觉像小朋友还是要照顾好的妹妹”你笑着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一个月后，你身处于楼繁外婆的告别仪式上，你看着那个在你认知里还是小朋友的孩子如今能承担事的模样，满眼的欣慰和心疼，有些复杂的情绪在你胸口中流淌。

“不难受，我在”常志握了握你的手。

你回头看了看他勉强的笑了笑给予他回应。

“乖乖，我那次看你也是你此刻的心情，我懂你”

你怔了一瞬间回头与他目光交汇

“我当时就想着那个上学时受了欺负都委屈的要命的小姑娘一瞬间能顶天立地能担大任了，那刻我就觉得成长这个词一下就具象化了，原来真的不知不觉大家都长大了”

话落看了看你替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也长大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你撇了撇嘴有瞬间被他的话所触动随后看了看他也像他握你手那样捏握了几下他的手“你看这样不仅你能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保护你啊”

常志无奈的揉了揉你的头“我的荣幸”

你本就是因为楼繁而来，再者是陪你奶奶，年龄所在这种场合人多你已经不太放心你奶奶一人了便陪你奶奶。

而常志单纯的是当司机接你，因为你奶奶和你四姨奶奶他们在一起坐一个车，所以你今天索性没开车毕竟有司机还是要用的。

饭后大家本准备陆续退场，常志在饭店门口等你，在距离不算远的地方时你和奶奶被一个长辈喊住，你不算很熟但奶奶熟络的和长辈聊着天。

目光看向你时不禁和蔼的牵起你的手“侨侨这丫头真是好看，而且优秀”

你笑着回应着谢谢，随后的话语让你当时浑身血液倒流好像僵在原地。

长辈一边拍着你的手一边有些惋惜的和你奶奶说“真的是这丫头啊就是那些年太苦，还好都扛过来了”

你听着这话表情渐渐不太自然有些不适，你奶奶也第一时间注意着你发现或许会令你不舒服找了借口便带着你先行离开了。

酒店门口一直牵着你的奶奶停下了步伐疼爱的抚摸着你的脸庞“别放心上，我们什么都不想都过去了”

你笑了笑“我知道的奶奶，那我先走啦”

你和奶奶顺着目光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常志正招手和奶奶打招呼。

“去吧，有机会带常志来家里吃饭”奶奶轻拍你的双手和你拥抱后看着你离开才回到大厅找自己的妹妹们。

路上你随着车内的音乐哼着旋律，打开书包里的补妆镜开始补口红和妆容，一切完毕后你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常志笑着看着他“都听到了啦，想问什么就问呗”

常志被你看破心思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子转弯进入下一个路口“距离挺近的我都听到了，怕你不开心不知道问了会不会加重你的难受就一直没想好”

你把东西放回书包正襟危坐的看着他“问呗，本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还挑了挑眉看了看他。

“那些年的苦应该是之前你还没说完的回忆吧”

你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思考“让我想想从哪说起”

“哦从开始说吧”你看着窗外车流不息的街道仿佛陷入了回忆思绪拉回到了过去。

“小时候我其实也挺少见我妈妈的一个星期一个月能见到吗连我自己也不确定了毕竟孩子的记忆嘛但我脑海中妈妈的陪伴蛮少的”

“平时都是奶奶和爷爷在我身边，奶奶爷爷上班就是赵奶奶陪我她是照顾我从小到大的保姆到上幼儿园前几乎我们形影不离，有时她会带我去她家然后和她丈夫一起陪我玩送我礼物把我当亲孙女，她们没有孩子所以那时候她们对我特别好”

“奶奶爷爷陪我的时候就去市中心的广场商场超市游乐场反正从小到大哪都去，有时也会是疼爱我的姑奶奶和姨奶奶陪我反正印象里那时候很幸福，有人疼爱，有最新款的芭比娃娃可以摆满整个屋子有很多新的玩具和积木时不时出门玩陪我阅读看书习字教我规矩其实真的很幸福”说到这好像你也看到了小时候的画面印入眼帘感觉身入其境不由得扬起笑容。

“如果一定要说有缺失大概就是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好像因为有很多很多爱这缺少的一点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加上孩子小本就没有印象，直到四岁我朦胧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男人，妈妈说他是爸爸”

“妈妈说爸爸工作很忙所以平时不常陪我，那个时候我的记忆中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再后来又多了一个”

说到这你低下了头许久没有出声努力调整情绪然后笑着说“多了一个哥哥，他们说那是我哥哥说哥哥之前跟着爸爸的妈妈就是我哥哥的奶奶吃了好多苦和我过着天差地别的日子对着我说你看你多幸福”

“那时候我还是跟着奶奶爷爷生活，只是闲暇时会出现一家三口的人来看我带我玩一天在离开所以我从以前就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七岁上小学，爷爷家离小学特别近，全市排名前几的小学多难进啊那时候大家都挤破脑袋要买学区房而我从小就在那附近生活，五分钟上学的路程却”

你顿了顿胸口感觉很闷深吸一口气吐出“却变成了一个小时，他们非要把我接走，那时候我上学因为生日卡的时间很麻烦所以家里找了关系正好我所在学区房才周转一番入学，我妈妈说他们以后带我生活还有我哥哥还有我那所谓爸爸（继父）的妈妈。因为人多他们就说我爷爷小区的房子都太小”

“当时要带我走我奶奶不同意可我妈妈说要我和她一起生活也好辅导学习，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那继父说的。他的话我妈那时候不敢反抗正好我妈妈也觉得这样我奶奶可以关心我时问问她”

“妈妈从小众星捧月自我出生就总觉得我夺走了她好多爱，可其实在我看来这是正常的长辈对晚辈的爱屋及乌啊，这也是我生病后妈妈才明白的但这是后话了”

“我跟着他们生活以后挤在一个不算很大又有点破的房子里，两室其实也是住不开所有人的，而且还没我奶奶家大，我在他们房间打着地铺，我哥哥和他奶奶住一起，那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大金毛住的笼子和住的地方区域都比我那角落里的地铺大”说完你有些苦笑。

常志找了可以停车的区域停车后松开安全带面向你拉着你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你看着他笑了笑“哎呀没事，我给你说我可厉害了我一年级下册就自己走好远的路早早起床等公交去上学，他们嫌每天开车接送我麻烦就这样让我去上学，中午就给我找个小饭桌待着。这样的日子就过了好久好久直到高中遇见了你啊”

常志捏了捏你的脸“这个笑容不真不好看”

你看着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其实你在你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常志有些呆滞，你笑了笑“那年新年，你问我要一起跨年吗？有放烟花吗？”

常志握了握你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那年你怎么了”

你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那年其实我没放烟花大家都在放我一个人在门口看着他们感觉融入不进去他们热闹的氛围我就回房间了”

“收到你的消息时我想看人放也是放吧然后就给你说我放啦，那天我其实都打算睡了不打算守岁的，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挺没意思的但因为你，我感觉好像也有人陪伴了”

常志点了点头，你替他擦拭掉落下的泪珠“没事的，我要谢谢你，那天晚上的信息是救赎我的”

“在我已经没有希望坚持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准备放弃时，我突然发现或许还有留住我的我在坚持坚持”

“我记得那天我特别不高兴，我就一个人坐在我们家二楼平台那看着隔壁邻居的花园，我当时脑子里就想我是不是从这往下就解脱了，你说好笑不好笑二楼诶怎么可能呢”

“当时我还有些不舍我想起我的奶奶和爷爷有些留恋，但随后就被打破了，这个时候呢我继父就觉得我一个人在那弄的他很烦就让我妈妈来找我说我”

“我就记得我妈妈过来对我说：大过年的你耷拉个脸给谁看像别人欠你二百块钱一样别那么不喜欢人”

“我那时候就觉得好绝望啊，其实现在想想也觉得很讽刺前一秒想要离开世界但还有些留恋的人后一秒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当时就想着要找个机会不行就这样吧，所以晚饭时我脑子里还在想有什么办法离开，直到你的信息我感觉那一瞬间暖暖的，像光那时候我就觉得或许我在撑一撑为自己为奶奶爷爷也为你”

“大不了我学业有成我离他们远远的”你看着他笑了笑“所以你看你真的可厉害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了”

常志摸了摸你的头把你抱在怀里“我很荣幸可以帮到你，也很幸运没有因此失去你我又无比庆幸你自己帮到了自己哪怕有没有我的加持你都很厉害”

“一个人走到当时亦或是现在都非常辛苦和不容易吧，辛苦了乖乖，以后我们慢慢来”

你轻轻拍了拍他“不难过你别每次都弄得比我这个当事人还难过好吗”你无奈的笑着拍着他背。

“是心疼，我心疼你”

你笑着点了点头“好，心疼，没关系都过去了，我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来证明早就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