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慧琳和妙玉离去，牛大力满不在乎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扭了扭脖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当他看到墨白肩膀上的紫蕊时，眼中却是一亮。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牛大力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脸庞，伤肿顿时痊愈，瞬间恢复了原貌。

他的容貌虽称不上俊朗，却也别有一股阳刚之美。如若不是方才看到他的惊人表现，倒也算是个雄壮的好儿郎。

凑到墨白跟前，牛大力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兄台，你好生没有眼力劲，那净土宗的小尼姑，性子纯朴良善，面皮子又薄，你这外人若替我求饶，她们没准随便打几下，也就过去了。”

“你做了错事，受罚也是理所应当。”

墨白轻笑道。

紫蕊回忆起刚才牛大力求饶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牛大力却是毫不尴尬，他将头伸到紫蕊身前，啧啧称赞道：“真是个我见……对，我见犹怜的小美人。”

紫蕊向后躲了躲，将大半身子都藏在墨白脑后，抱着墨白的黑发，只露出一张小脸，怯生生的看着牛大力。

见到紫蕊这般，牛大力故意冲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咧嘴呲牙一笑，更是吓得紫蕊缩回了小脑袋，将整个身子都藏在墨白脑后。

“倒也不能全怪我，那小尼姑撅着腚在那赏花，我当时就是鬼迷了心窍，看那僧袍勾勒的线条，忍不住就轻轻摸了一把。”

牛大力伸出右手，想起那柔软的触感，顿感回味无穷。

“她们下手还是太轻了些！”

看到牛大力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墨白忍不住摇了摇头。紫蕊则是吐了吐舌头，暗叹这牛大力好生无耻。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为何到我们穆家的地界上来？”

牛大力则是不以为然，他抖擞了精神，上下打量了墨白一番，疑惑问道。

“我叫墨白，只是路过而已。”

“我就说嘛，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除了那净土宗的傻尼姑，谁愿意来这！”

牛大力拱手一礼，继续说道：“兄台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

墨白也抱拳还礼，御剑继续西行。

数月后，平阳城下。

墨白孤身一人进入城中。

一路风尘仆仆，他途经此地，便停下脚步，有心到书院中祭拜一番。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已经过去了数年光阴。走马巷中依旧人声鼎沸，小贩们不住的吆喝着，为自己的摊位招揽生意。

墨白来到书院门前，昔日的废墟依旧在，只是院中已经郁郁葱葱，生满了青苔和地锦，看来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步入书院大门，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影子，故人音容犹在身前。

墨白叹了口气，停留片刻之后，一道流光拔地而起，书院中再次空无一人。

唯有落叶萧萧下，不闻昔年读书声。

凉国，天兴城。

本该应是春暖花开时，城中却是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

城墙倾覆，城中建筑坍塌大半，少有完整的留存下来。

墨白眉头紧皱，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兴城竟然如同天益城一般，被彻底摧毁。

他们从天益城返回后，明明已经通知了凌云阁，不知为何，最终仍是以这般惨剧收场。

黄沙弥漫，街道上空无一人。日光虽然炽热，墨白却心寒如冰。

心情无比沉重，墨白一步一步的走在石板路上。不多时，见到半块牌匾横在街头，依稀可以看出洪福二字。

墨白抬首望向一旁，昔年生意兴隆的洪福酒楼，此刻也不闻人声鼎沸，只余残垣断壁。

墨白心有所感，在那废墟中，突然窜出来几道人影。

他们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污秽不堪。为首那人嘴唇干裂，面如死灰，双目无神。

“可是真人来此？”

为首那人拨开乱发，看清墨白的容貌后，眼中却是一亮。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其余两人也是一同跪下，不住地冲着墨白磕头，直到头顶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来。

“真人，您还记得吗，小的是桑春生，他们俩是林广森和杨方兴！”

墨白轻叹一声，早已感知到几人的身份。

他们就是墨白初到天兴城时，要将诸葛嫣然买作丫鬟的三名读书人，还因此被墨白教训了一番。

“我不是说过，如果方便的话，尽量远游一段时日！”

闻言三人哭声更痛，其中满是懊悔之意。

桑春生胆子最大，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将当初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墨白离去之后，他们也确实很听话，返回家中便要收拾细软行李，外出寻亲访友，过上一段时日再回这天兴城。

不由得他们不信，单是墨白他们最后突然凭空消失离去，便让他们三人深信不疑。那可是平日里高高在上，难得一见的高人。

可是桑春生三人平日里放荡已久，家中无人肯信，只当他们是想骗些钱财，出去挥霍罢了。

三人揣着些家中打发他们的散碎银子，无奈的立于城门口，茫然不知所措。

最后他们索性喝个烂醉，三人漫无目的的沿着官道，不知走了多久。

“等我们酒醒以后，再回到这天兴城，就……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桑春生声音沙哑的说着，他双目干涸通红，早已是将眼泪哭尽。

一旁杨方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磕头，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墨白抬手，一道真气将杨方兴托住，如果继续下去，只怕他如今这副虚弱的身子骨，就要活活的磕死在这里。

“真……真人，我那娘子已有了身孕，她……她和我那孩儿，就这么消失不见了！都怪我，都怪我当时没有坚持，都怪我平日游手好闲，都怪我……”

杨方兴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连续不断的扇在自己的脸上，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直到口中、鼻中鲜血直流，仍旧不曾停下。

桑春生望着墨白，目中满是祈求之色，道：“真人，还请您收我们为徒，我们别无他求，只想为家人讨个公道！”

林广森向前爬了两步，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的叩拜不停。

墨白一声长叹，世间之事，难道真的是只有失去之后，才能懂的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