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今年的初春比往年还要暖的早些，檐上积雪渐渐消散，杨柳绿芽也开始抽新。

长乐收到了裴见川的密信。

长乐轻轻抚摸着那封信，指尖仿佛能感受到跨越千山万水传递而来的温度。信里无外乎就是想她，问她过的好不好，却没有半分提及自己过的如何。

想来也是，边疆苦寒，她虽未亲身经历，但在别人称颂的诗歌里从字里行间也能勾勒出那片荒凉与艰辛。

长乐心中五味杂陈，却无端的有些想他了。

她提笔欲回，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回了一句：一切安好，勿念，想你！随后便将信纸折叠得整整齐齐，交予他给她留下的人。

这些日子，她倒跟宋元择还算的上是相敬如宾，宋母对她也是客客气气，除了时不时催她赶紧怀个孩子，日日命人端来各种偏方，说是喝了好生育。

都便宜了屋里的那株金贵的春兰。

长乐给春兰松了松土，也不知道是不是灌药灌的多，叶尾都开始有点泛黄，看起来蔫蔫的。

宋元择一进屋就看到长乐在打理花草，只是神色恹恹的，那张明艳的过分显得有些凌厉的脸，都比平日里多添了几分慵懒。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一双柳叶眼只是扫了一眼又转了回去，长乐继续埋头在弄那盆春兰。

宋元择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自打上次徐婉的事情后，他的这个平日里温婉的妻子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看他进来了也不来问候他一下，算算日子他都有好几天没宿在她这里了，她也什么都没表示。

“你很喜欢兰花？”宋元择没话找话的走到长乐身边。

“兰花之姿，清雅脱俗，不争春色，却自有一番风骨，自然让人心生喜爱。”

“郎君来不会是想要看我侍弄兰花吧，有什么事直说吧。”

宋元择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双眼紧盯着垂头弄花的长乐：“母亲想要给我纳妾，不知你愿不愿意。”

“既然是母亲做主，那便纳了吧。”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再者我也怕你不愿意，会委屈了你。”宋元择搂住了长乐，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长乐被他搂住，浑身一僵全身的不自在，听到他的话，更是觉得好笑，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算不得委屈，母亲的好意也不好轻易的拂了，还纳了吧。”

宋元择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长乐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这让他既感到意外，又隐隐有些不安。

他轻轻放开了长乐，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认真的对她说：“长乐，你可知我言下之意？我心中唯有你一人，不愿他人介入我们的生活。母亲虽是好意，但我更在乎你的感受。”

放屁吧，要真在乎她，就应该直接拒绝处理好，而不是跑来这里跟她说这些屁话，要她去拒绝不还是招宋母的嫌？

上辈子也是同样的话术，说什么心里只有她，不愿纳妾，要她去回绝他娘。

结果就是长乐被他娘大骂一顿，说她母鸡占窝不下蛋，明晃晃的讽刺她生不出来，最后那两个妾不还是进门了？宋元择不也是去睡了吗？现在来装什么？

长乐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柔声道：“元择，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也理解母亲的苦心，她不过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子嗣，延续家族的血脉。况且，我并非那般心胸狭隘之人，若真有姐妹入府，我必会以诚相待，共同侍奉夫君。”

宋元择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来是不想要纳妾什么的，只是拗不过他母亲，所以他也不相信长乐真的那么大度，想要叫她去跟母亲说。

没想到谢长乐还真那么大方。

“长乐，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承受任何不必要的委屈。我会亲自与母亲说明我的心意，告诉她我心中只有你，容不下其他人。”

“好，那你现在就去说吧。”长乐挣脱他的怀抱，淡淡的说。

宋元择立刻欢喜上前拉着长乐的手道：“你果然是在吃醋！”

长乐一言难尽的扫了他一眼，又别开了视线，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抽风了。

“等着，我现在就去跟母亲说，然后我们和好如初，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还没等长乐有表示他就先走了。

长乐立刻叫人打一盆水来洗手，真晦气，莫名其妙。

宋元择去拒绝了宋母的安排，最先来找长乐质问的居然不是宋母，而是孙荌荌。

“嫂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大哥纳妾呢？”孙荌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急切，她站在长乐面前，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不解的波光。

长乐放下手里的经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谁说是我说的？这是你大哥自己去说的。”言下之意就是问错人了。

孙荌荌咽了咽口水，坐在她面前，“那肯定也是你不愿意，我大哥才会拒绝的。”

长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明白她到底操的哪份心：“哦！那你说是就是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母亲说，大户人家哪有不纳妾的？这样既能延续香火，又能让家族更加兴旺……大嫂你一直都没有身孕，还不让大哥纳妾，你真是……”

长乐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是什么？自私？不讲道理？我本想着将你当妹妹对待，但是你似乎挺想当你大哥的妾室的。”

孙荌荌倒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嫂子，你在说什么呀？莫不是发癔症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是不是胡话你最清楚不过，是谁在书房爬床不成反被撵出来，是谁从明明是没有关系的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宋元择的青梅竹马。”长乐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说道。

孙荌荌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嫂子，你千万不要跟母亲和大哥说，求你了。”

长乐挑眉微笑道：“好啊，那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