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在回家的路上，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莫名的凉意。

梅花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轻易回娘家了，至少，在心情好起来之前。”

她在外面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无奈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进去，孩子们围上来问她去哪里了，陈庆生则冷嘲热讽，“怎么回来了？有本事别回来啊，不是很厉害吗！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结果还不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梅花咬紧牙关，忍下了。

从那之后，家里还是会时不时地有争吵，可梅花却再也没有回娘家。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到了大年初二。

按照老规矩，出嫁的女儿得回娘家拜年。

梅花虽然心里还记着那晚的不愉快，但想到传统和礼节，只能硬着头皮，踏上回娘家的路。

小妹还是打扮得很漂亮，但梅花觉得，她那双曾经闪烁着星星般光芒的眼睛，现在却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父亲和母亲自然是再次催婚，小妹还是老样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脸淡定地吃着瓜子，仿佛这事儿跟她没多大关系似的。

吃团圆饭时，弟媳挺着个大肚子，跟着母亲忙前忙后，端菜上桌。

那勤快劲儿，看得母亲眼里满是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

中午时，大家伙儿围坐在圆桌旁，筷子不停，嘴巴也没闲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弟媳肚子里的宝贝。

二妹瞅着弟媳的肚子，神秘兮兮地说：“妈，你看这肚子形状，圆滚滚的，我猜啊，肯定是个带把的！”

母亲一听，也跟着乐呵，“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咱们家啊，就缺个小子来闹腾闹腾。”

弟媳听了，脸上泛红，轻轻地抿了抿嘴，小声说：“我其实更希望头胎是个女孩呢，贴心小棉袄多好。”

这话一出，气氛突然就有点微妙了。父亲的脸色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天，一下子沉了下来，“头胎就得是儿子，女儿嘛，以后再生也不迟。”

这话一出，弟媳的脸上有些尴尬，笑容都僵住了。

梅花一看这情形，跳出来打圆场：“爹，现在都啥年代了，男孩女孩都是宝。”

父亲轻轻皱眉，瞥了梅花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坚持：“别乱说，是男娃就是男娃。”

那架势，好像一说“女娃”，弟媳肚子里就会蹦出个女娃来似的。

梅花心里暗暗叹气，心想：父亲的思想还真是固执得跟石头一样。他期望自己的孩子是男孩也就罢了，如今连孙子竟也抱有同样的期望！

她没再争辩，瞅见弟媳脸色不好看，赶紧换了个话题，指着桌上的蒸鱼说：“这鱼嫩得跟豆腐似的，真好吃！”

母亲一听，立马接过话茬，笑眯眯地说：“那可不，这鱼啊，是你爹一大早顶着寒风去池塘边守着捞的，新鲜着呢，能不嫩嘛！”

说着，还给每个人碗里都夹了一大块鱼。

这一来，大家伙儿又热闹开了，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气氛这才又回到了过年那温馨、和乐的样子。

吃完饭，还是和去年一样，几个女人在里屋说悄悄话。

和去年不同的是，今年家里多了一一位新的女性成员——弟媳。

弟媳看到梅花几个围坐在一起，似乎有话儿要聊，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属于她们娘几个的私密时光。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院子里看看花儿开得怎么样了，就这样，很自然地避开了这场“秘密会议”。

母亲看弟媳走了，悄悄问小妹：“咋没见你带着那小伙子一起来呢？去年不是说好今年要一起过年的吗？”

小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眼神有些躲闪：“他呀，工作狂一个，公司里的事情堆成山了，实在走不开。”

小妹这么回答着，那声音轻得跟蚊子哼似的，听起来怪怪的。

梅花、母亲和二妹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梅花忍不住试探着问：“是不是有啥事儿啊？和我们说说，咱们姐妹间有啥不能说的？”

小妹听了，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意开口。

看着她这样，梅花她们几个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心里都明白了个大概——这事儿，八成是黄了。

但谁也没说出来，只希望时间能慢慢治愈小妹心里的伤。

母亲很着急，这一年来，她满心满脑子都是小妹的婚事，以为新年新气象，能把这大喜事给办了，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如今小妹又长大了一岁，这新年钟声一响，亲戚们串门时，总是绕不开这个话题，问得母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家里头，就剩下小妹还没嫁出去，她的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了。

思前想后，母亲决定主动出击，当晚就风风火火地要去找媒婆。

村里以前有两位大名鼎鼎的媒婆，一个是嘴巴甜得像抹了蜜的花姑，另一个则是让人心里踏实的李瘦婆。

梅花和二妹的好事，都是李瘦婆一手促成的。

可惜李瘦婆已经驾鹤西去了，村里虽然新添了几位媒婆，但母亲总觉得她们差点意思，不是说话太浮夸就是不够上心，她不放心把小妹的终身大事交给她们。

正犯愁呢，亲戚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说是有个挺合适的男娃，年纪比小妹大一岁，条件不错，就是眼光高了点，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伴儿。

亲戚这么一说，母亲心里头那个乐啊，就像是干旱的田地迎来了甘霖。

“哎呀，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啊！”母亲笑着说，赶紧让亲戚帮忙搭线，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两个年轻人见上一面，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小妹自然是不肯的，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嘴巴撅得老高，就差没直接跟娘亲顶嘴了。

可娘这次是真的动了怒，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和坚决：“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好好看看，我为了你的婚事，多少个夜晚都睡不着觉。”

这话一出，小妹只能妥协，不情不愿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