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刺刺涨涨的疼。

想起自己昨夜咬舌未遂，那她岂不是已经被陆忱侮辱了？

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是原来那套，苏沅跳下床往妆奁台跑。

脚甫一踩地，软的差点跪下去。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上一世她嫁过人，有些事自然清楚。

腿心里，像是又不像是。

艰难挪到镜台前，解开衣襟查看上身，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

卷起袭裤的裤腿，膝盖两侧赫然两道紫红色的指痕。

苏沅心脏一刺。

太监不是正常男人，那他们中了药能做些什么？

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贞于他？

就在彷徨间，余光瞥见妆奁上几个首饰盒抽屉翻开，项链耳珰半挂在盒边。

苏沅脑中掠过一个念头。

连忙打开抽屉翻找某样东西，就在这时，寝卧的门又被大咧咧地推开。

苏沅觉得她这公主的房门不如不要算了。

夜阑跨了进来，但似乎身体有些僵硬。

见苏沅动作，抛空丢了一个瓷瓶在她面前。

瓷瓶盖子撞在桌上掉落，散出几颗药丸。

“公主在找这个？”

苏沅心头一凛，干巴巴地解释：“我时常觉得头晕，就让桐姨给我配了点固神的药。”

夜阑冷冷“哼”了一声：“公主以后就不必如此了，老老实实的不好吗？”

苏沅双手捏着卷在膝盖上的裤腿，难以启口：“……昨晚，督主……”

夜阑忍着背上伤口的疼，走到苏沅身后，拿起妆奁上的梳子。

“公主昨晚不是清醒着，有什么不记得？”夜阑调侃地反问。

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话来，苏沅只能保持沉默。

今日进学，苏倾没有来。

苏沅不奇怪，读书本来就不是苏倾的目的，况且今日没有先生的课。

一整个上午，苏沅总心不在焉。

杨妙仪想和她商讨对策，可一提到“陆忱”两个字，苏沅和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只好暂时作罢。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苏沅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来到六局附近。

蓦地，一行嘈杂的人声从远处宫道来。

两名内侍手持担架一路小跑，一名宫女跟在一旁。

见到苏沅，他们停下请安。

“哲城嫡公主安。”

苏沅没叫起，而是绕开前头的人，往担架上看。

陪着的宫女像是故意遮挡了一下她的视线，苏沅命令道：“让开。”

宫女只能照做。

苏沅放眼看去，担架上也躺着一个宫女。

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开裂，血渍铺满了整个下巴。

再往那宫女的下身望去，单薄的宫衣已经被血浸透。

苏沅皱眉问：“她是怎么受的伤？”

就算是廷杖也不该是那个地方受伤。

陪同的宫女支支吾吾，最后咬牙挤出几个字：“自己摔的。”

顿了下，跪地求道，“求殿下发发善心，血再这么流下去，人就要不行了。”

苏沅吃过宫里的苦，不是为难人的人，点头放行。

没走两步，就听身后有人议论。

“莲心太惨了，摊上这么个变态。”

“嘘！你小声点，马公公可是长公主跟前的红人。”

“就算是七品大太监又怎么样，他根本不把女人当人。往日里用手用笔就算了，莲心出那么多血，这不知道用了多粗的家伙什，怕是都捅破了。”

“哎～，我们想在宫里活下去，不得依附这些有权有势的假男人。碰上个好心的是前世积了德，碰上这样的只能是自己的命。”

夜阑见苏沅站着不动，上前催促她：“公主，该回去了。”

她还是未动。

夜阑轻轻碰了一下她，发现她浑身抖的厉害，再抬眼看去，她脸上毫无血色，眼泪就噙在眶里，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夜阑眉心狂跳。

虽说自己因为她受了督主的罚，今日语气是冲了点，但见她这副模样，还是想为督主正名。

“督主不是这样的人。他犯不着用那些龌龊的东西。公主不必多虑。”

“那他用什么？”显然她的话没有安慰到苏沅，她更是满眼的诚惶诚恐。

夜阑想和她说清楚，省的坏了督主的名誉，可又无从说起。

毕竟看都看光了也被用过了，若说这样女子还有清白，夜阑实在张不了这个口。

只道了句：“公主以后便会知晓。”

还有以后？

那她岂不真成了太监的对食，永远离不开这个吃人的皇宫。

明晃晃的日光下，宫殿的琉璃瓦上到处笼着一层刺眼的光晕，让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路过一个岔口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打破了这层光晕，把苏沅离身的魂震了回来。

她回头望去，一群宫女内侍跪在长乐宫的门前，人群中央正在实施杖刑。

夜阑拦住一个宫女问道：“这是怎么了？”

宫女回话：“回哲城嫡公主，是马公公在被用刑。”

“为何？”

“听司礼监传话，是从马公公那搜出了宫内禁药，陛下下旨交由陆秉笔彻查。”

夜阑冷冷回了句：“活该。”

见夜阑如此反应，苏沅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流星地朝长乐宫走去。

此时，掌印太监魏敬承正在传旨。

“六皇女苏倾，纵容宫人藏匿禁药，残害宫女，知情不报，有违大鸢皇室祖训，就此褫夺封号，贬为庶公主迁出长乐宫。”

苏倾听完旨意，顿时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哭嚎道：“本宫要见父皇，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

苏倾要去扯魏敬承的衣摆，还没沾上手就被两侧的禁卫军拦住。

魏敬承好言相劝：“六公主，您还是快谢恩吧！陛下暂时是不会见您的。”

“我要见母后。母后会替我做主。”苏倾站起身要往外跑，突然视线与人群外的苏沅相汇，指着她破口大骂，“小贱种，我就知道是你。你与陆忱苟且，恶意报复本宫。

早知道就该让你喝下那杯酒，让人看看你秽乱后宫的淫贱模样。”

魏敬承听到此话，赶紧示意手下把苏倾的嘴捂上，厉声道：“污蔑嫡公主，你们还不快把六公主带回殿内好生看管。”

苏倾被人堵的呜呜直叫，直到没入深宫，不见声息。

而此刻马全英已被杖毙。

苏沅也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果然得罪陆忱太可怕。

就算是身为皇后嫡女大鸢长公主，是生是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