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翻了个白眼。

说督主对苏沅毛手毛脚，她才不信。

只这上药的事她完全可以代劳，督主为何要忙里抽闲非要亲力亲为。

她不明白。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对着，延晖阁的内侍急匆匆地跑来向夜阑汇报：“夜姑姑，太子殿下到。”

夜阑起身正想迎，瞧见穿梅花方胜纹宫锦窄袖袍的太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下意识挑眉看向二楼。

苏沅寝卧的窗牖开了半扇，暖洋洋的风吹起散了一半的床幔。

红浪翻腾。

床榻内两道身影挨得极近。

苏沅胡乱抱着一个锦枕挡在胸前，嗔道：“大胆陆忱，我可是公主。”

上完药，陆忱再未动手，看她如只鹌鹑般团着身子，似笑非笑道：“奴婢知道，不用殿下提醒。”

感觉他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苏沅咬了咬唇角软肉，鼓足勇气：“既然已经上完了药，陆忱你先退下。”

既不称呼他督主也不称他秉笔，连名带姓地叫他。

她真是急了。

不觉勾唇无声笑笑，正想退开，陆忱的耳朵微动，脸瞬间冷了下去。

苏沅还在担心他不走怎么办，柔软的丝绸中衣在不经意间，贴着不着寸缕的肌肤裹了上来。

与此同时，还有男人滚烫的气息。

陆忱的声音就贴在她的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在苏沅空白的脑中无限放大。

“奴婢伺候殿下更衣。”

苏沅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逼迫自己，直到听见门外夜阑通报。

“公主，太子殿下和谢少事来探望您。”

苏沅猛地回头，与陆忱阴鸷冷戾的眼撞上，心脏跳的飞快。

见没应声，夜阑又唤了声：“公主……”

怕人突然闯进来，让谢澍瞧见她和陆忱这副不清不楚的模样，苏沅急道：“我、我不方便见客。”

陆忱眉心微折。

她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延晖阁是秦楼楚馆，他与她……

陆忱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眼神示意她说话。

苏沅满眼委屈，身子也不敢乱动，整个人被他掌握在手中，又是气愤又是羞赧，连呼吸都急了几分。

“太子殿下，小九刚上了药，身体还有些不适。今日怕是无法起身相迎。”

苏沅的声音从半开的窗牖传来，虚弱发颤，谢澍不做他想，自责不已。

“一切都是臣下的错，才使哲城公主待燕度受过。”

苏沅望着明瓦上躬身作揖的影子，抿唇道：“先生不必自责，是我自……”

话没说完，她的腰上一紧，后面的话变成了惊呼。

陆忱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圈着她的腰。

总之没有一只手去管那衣服。

“九公主出什么事了吗？”谢澍皱眉问道。

她的声音太过奇怪，令人遐想。

一旁的夜阑，心里无声嗤了下。

果然……如陈随堂所说。

苏之易接过话：“小九，十哥带了御医过来，让他进来瞧瞧如何？”

“不不不。”

这次苏沅回的很快。

听她的反应，谢澍想起刚进门时像是看见了伺候陆忱的随堂太监。

抬眸朝半开的窗向里望去。

菱形的格子将房间里的景象分割。

银朱色的纱幔后人影绰绰。

谢澍广袖下垂着的手指抽动。

与苏之易交换了一下眼神，苏之易领会，道：“小九，听十哥的话，让御医看看，十哥才能放心。”

毕竟是女子闺阁，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家族男子，没有允许随意闯入也有违儒家纲常。

床幔内两人只隔着三层薄薄的布料，男人坚硬的胸膛起起伏伏，轻轻摩擦少女瓷白光滑的肌肤，引来她阵阵的颤栗。

“陆忱，你放、放手。”苏沅小声啜泣。

陆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失控了。

从听见谢澍的脚步声，一股恶念便如带刺的藤蔓在他身体内疯狂生长，直直扎入他的心头。

陆忱低头敛目。

小巧的下巴连着柔软纤细的颈。

一路往下，削薄的锁骨，深邃紧密的沟壑……

不是有意克制，他的嗓音难以自持的暗哑。

“怕谢澍看见？”

苏沅觉得在这件事上撒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淡声道：“是。”

尾音还没落下，腰上的那只手勒得她几乎要窒息。

苏沅也顾不得怀里的锦枕，腾出手拉扯男人铁钳般的手臂。

咬牙切齿，又不敢大声，如同被擒着后颈的小猫在空中张牙舞爪。

“陆忱，你松手，我喘不上气了。”

她越是反抗，陆忱内心里的恶意越是猖狂。

“殿下。”他的语气很淡，淡的发狠，“既是谢少事的错，该是让他看看你的惨样。”

话音落下，陆忱手一松，似欲扬声。

苏沅心底发凉，望着明瓦上淡淡的人影，脑中一片空白。

以至于自己怎么把陆忱压在身下都不自知。

只当四目相对，气氛安静的骇人。

两人近得能瞧见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少女披头散发，巴掌大的小脸又红又白，粉藕般的胳膊支着上半身，双手交叠捂住陆忱的嘴。

浑然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小九？”听见动静，苏之易又唤她一声。

蓦地，室内传来苏沅果决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和谢少事的关心与盛情，小九心领了。实在是今日身体微恙无法见礼，等来日苏沅亲自去东宫再与殿下和少事道谢。”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再强求显得强人所难。

可谢澍心底依旧不安，刚刚那样的动静，说屋里只有苏沅一人，任谁都不会信。

陆忱单独在公主寝卧里是想要干什么？

虽说是他救了九公主，但如此躲躲藏藏不光明磊落，居心何在？

她在里面是受了什么样的威胁？

谢澍还想说什么，苏之易对他微微摇头，而后道：“既是如此，十哥和燕度先回去了，等来日再探望小九。你好生安歇。”

苏沅回的快：“谢十哥。”

等门外的人全都散去，陆忱缓缓起身。

苏沅浑身僵硬，似最后的力气也被用尽，连找个衣物遮蔽一下重点都想不起来。

就直愣愣地看着陆忱。

两人四目相对。

狭眸微眯，目光中震惊大过于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