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魏敬承向钦安帝第三次回禀：“陛下，九公主已经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钦安帝放下手中折子，依旧是那句话：“她若还是执意如此，朕无话与她说。她愿跪就跪，你不必再报了。”

“是。”魏敬承应下，退出御书房再去劝九公主。

应是没成功。

屋外传来女子娇弱而决绝的声音。

“我就在这等。”

钦安帝原以为倾儿爱谢家小子爱的死去活来，没想小九这丫头对谢澍也是情根深种。

好好的公主不当，要去守皇陵做姑子。

她可知，牵扯到朝堂事情就不再是谢澍娶不娶，她嫁不嫁的事。

对此钦安帝早有自己的考量。

怀庆长公主代表班家外戚氏族，谢澍背后有江南士大夫结成的东林党，若是让班谢两家联姻，对于钦安帝来说势必一大隐患。

不如用没有外戚的苏沅拉拢谢家。

一来可以让谢家唯命是从。

二来也可以方便监视这个东林党党魁。

但小子执意不肯，他作为皇帝若是一味逼迫传出去恐坏了皇家名声，让人以为自己设计陷害忠良。

一旁伺候笔墨的陆忱微微抬眸，望向半开的窗牖。

外面的日头正盛，北直隶的夏季虽不比南方热，但阳光充足。

宫里有种刑法就是叫人跪正午的太阳。

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叫人脱水而死。

虽说此刻金乌西沉，但对个刚经历溺水的人来说，依旧是番摧残。

“陆卿在想什么？”钦安帝执笔来舔朱砂，见他心不在焉，多嘴一问。

陆忱敛目回道：“奴婢想起哲城公主落水之事还未查清。当时公主似乎与杨妃在一起。”

落在奏折上的沾红笔尖顿住，钦安帝眸色一沉：“暗里查，别惊动了人。”

陆忱拱手道：“是，奴婢明白。”

人还未退出门，又听钦安帝道：“敬承，近些日子就不用安排其他人侍寝了，朕要长住宜春宫。”

陆忱出了大殿。

跪在丹墀阶下的少女，双颊红晕，满脸热汗，嘴唇却是苍白如纸。

见又有人出来，她微微抬头，眯起的眼眸有些恍惚。

陆忱走近她，语气森冷：“想靠这种方式救他？殿下，你也未免太小看奴婢了。”

就知道是他在搞鬼。

苏沅膝行两步，伸手拽住他的衣袍，仰头求道：“督主，你说的事苏沅都照办了，今日……”

未等她说完，陆忱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的手指：“殿下说什么，奴婢不清楚。奴婢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

话音落下，抽了衣袍大步离开。

跪的太久，苏沅起身去追，甫一动脚，一阵酥麻酸爽从脚底心窜上天灵盖，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

却是无人敢扶她。

都是陆忱的人。

苏沅不甘心，咬牙爬起来，踉跄地跟在那抹红色身影后。

“督主，今日杨妃召见杨妙仪，我担心她出事，坏了督主的计划，便尾随过去。

是杨妃推我和杨妙仪下去的。我不知道父皇今日会游船，也不知道今日的课暂停，更不知道先……谢澍救的我。

一切都是巧合，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有意与他有纠缠。”

苏沅断断续续说了一大通话，陆忱猛然一个顿住，她防备不及硬生生撞在男人宽厚的背上。

陆忱转身扣住她的双肩，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犀利目光落在她因为不停说话，干涸到爆皮的嘴唇。

“没有纠缠？”陆忱轻笑，“殿下敢再说一遍吗？”

苏沅对望着他的眼睛。

他在笑，可眸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苏沅硬咽下盘恒在口腔里的唾液，在陆忱的质问面前，她不敢再撒谎。

陆忱派去救杨妙仪的内侍还接到一个指令，监视谢澍与她。

所以在水底下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谢澍吻了她。

毫不犹豫。

苏沅没有挣扎，甚至还做了回应。

两人纠缠的模样，就算陆忱没有亲眼所见，但在他的脑中反反复复演绎了无数遍。

见她无法回答，陆忱用力一推，转身离开。

苏沅定在原地。

许久，似下定决心般朝着陆忱消失的地方追去。

陆忱刚跨入阅景楼二楼寝卧，苏沅同时跟了进来。

陆忱眉心微折，开口吓唬她：“你知道跟进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沅一怔，下意识往身后看。

来不及考虑他话里的意思，陆忱掌风推动。

“砰”一声，房门阖上。

室内瞬间陷入昏暗。

苏沅心脏狂跳。

之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向她逼近。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直到后背贴上碧纱橱，无处可躲。

陆忱低头看着身下之人。

容颜昳丽，眸珠黑白分明的少女，此刻正满脸惊惶不定，看他如惊弓之鸟。

扣着她腰的五指渐渐收紧，惯常清冷的眸子因透不进光愈发的暗沉。

陆忱的手从她腰上游移到她的脖颈，细细摩挲。

那触感就像是冰冷滑腻的蛇鳞在她肌肤上游走，苏沅害怕地瑟缩脖子，却又被他手掌卡的动弹不得。

只能软声求道：“督主，苏沅什么都愿意听你的，求你饶过谢澍这一次，我再也不与他接触。”

顶在她下巴拇指用力，苏沅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陆忱冷锐的目光直逼她眼底：“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殿下是忘了奴婢是怎么求你的吗？”

苏沅骇然吸气。

脑中突然闪过夜阑的话。

【督主第一次求人，你拒绝了，一定会后悔的。】

陆忱沉沉冷笑：“也对，殿下已经是大鸢朝有封号的嫡公主，早忘了当日在厂狱中如何求奴婢的模样。”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男人手下的娇躯如风中残花不住地发抖。

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上一世他是如何用剑抵着先生的脖子。

孱弱的先生倒在床榻上，满嘴鲜血。

挥着手让她走。

苏沅绝望地闭上眼。

随着压迫性的气息靠近，抵着陆忱的手指抠紧他胸前的布料。

陆忱眯眼盯着她一副成仁取义的神情，内心无声地嗤笑。

薄凉的唇瓣从她唇角擦过落在耳珠上，牙齿咬住粉色珍珠耳坠，用力向下一扯。

惊痛间，苏沅猛然睁开眼。

“奴婢不喜强人所难。”陆忱嗓音低沉嘶哑，喘息中带着灼热欲，“殿下若是真心愿意，就主动迎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