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他哪里瞧不出这小东西已经开始嫌他啰嗦了。

谢安行替她掖了掖被子。

嗓音无奈道：“睡吧，天晚了。”

——

酒楼。

如今已是官身的李成，身量拔高健壮了不说，气度自然也不再是同从前那个小厮一般了。

此刻他眼里压抑着犹豫和焦急，他看向谢宴道：“真的……连一封信都不能递到她手里么？”

春桃失踪了多久，他便忧心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却是又落到了那人手里。

谢宴也没办法，“要是有机会我能不帮你么？但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父亲他现在把春桃看得很严，而且他已经明说了，不许我插手，我现在去趟松鹤居，那管事便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我哪有法子。”

他看着好友颓丧的样子，顿了顿，忍不住又泼了冷水：“唉，其实春桃过得也不差，他老人家要不是真心喜欢春桃，当年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放了你，这几年也不能派那么多人去找她了……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现在也不差了，我可以让父亲给你做媒，娶个世家的小姐，将来对你仕途也好。”

李成也算得上不错了，虽然出身寒微，但比他可有出息多了。

只是，就是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父亲那只老狐狸的对手。

还不如早些认栽呢。

他脸色难看了几分，“在他眼里，春桃就只能当个妾罢了，妾乃贱籍！再说，现在京城谁不知道他请了周太医过府？春桃难道就该被他糟蹋？”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自是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幕。

谢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今日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栖雨轩的屋檐下，雨滴沿着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

屋内，谢安行站在她身旁，微俯下身子，宽大的袖袍垂了下来，他一手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

春桃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因此半点没有不自在。

反倒是觉得大人还是有优点的，就比如这字，他教自己写的时候，写出的字哪怕她一个门外汉也觉得极得好看。

换了她自己写，便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了。

过了会儿，谢安行松了手，让她自己写。

因为从前都是跟顾时安学的，所以她自己写的时候，多少带点他的笔法。

春桃自己没注意过，今日他心血来潮教自己，她还是高兴的。

他的眸光落在她软白的小脸上，小妇人认真学东西的时候，人也显得憨态可爱。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的衣裙，睫毛微微翘起，握着笔管的手，指甲莹润，手指纤细白皙，他眸色幽幽的瞧着，这双手也合他的意……

太傅负手立在她身旁，目光还未曾落在她写的字上。

等他注意到那宣纸上的字迹时，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他压着冷戾怒火，突然轻声冷笑。

春桃听了，察觉到他不高兴了。

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软弱问道：“大人是觉得我写得太丑了么？”

她自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写的字当然比不上他的，听说，大人当年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呢。

他觉得丑，也是很正常的。

谢安行只是冷冷看着她，那阴鸷的脸色，春桃有点怕的缩了缩脖颈……就是写得差了些而已，至于这样看着她么？

春桃心里嘀嘀咕咕的，眼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默默把笔搁下，伸手想去握他的手，说几句软话的。

然而这次，谢安行却躲开了她的手，黑着脸，审视的眸光盯着她问：“他也像我这般教你的？”

周身泛着她敢点头就死定了的压迫感。

这时候，春桃反应过来他在气什么，赶紧摇头，又极是避嫌道：“我、我和他没什么的，平常我睡觉都是和豆宝睡一个屋的。”

眼眸里有些心虚，其实……偶尔他教自己写字的时候，也会这样。

但春桃半个字都不敢说。

谢安行看她半晌，却把自己看了一肚子火。

她就是个喂不熟的，就算没他同房，举止上也不可能一点亲密都没有过，他也是男人，这点把握自然有。

春桃心里头有点慌，乌黑的眼瞳柔弱的望着他，显得小心翼翼。

她又不傻，哪里看不来他现在憋着火呢。

胸口像是堵着一团什么，眼神锐利的瞥了她一眼，而后阴着脸，拂袖走了。

看着他被自己气跑了，春桃反倒松了口气，她可应付不来盛怒中的大人。

还好她肚里揣了个小的，不然今日肯定很惨。

夜里春桃睡着了，正做梦呢，脸蛋被人掐了下。

虽是轻微的疼，还是把她疼醒了。

待看清楚来人时，瞳孔一缩，瞬间脑子就清楚了。

她揉着脸，眼神躲闪的看他，“我以为大人今晚不回来了呢？”

眼底泛着冷意，他掀了掀唇，阴阳怪气道：“扰了夫人好梦，真是本官的罪过。”

夫人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春桃难免想起他们初见的那段时间，他总是一口一个夫人的提醒她，自己是有夫之妇……

声音带着怯弱，她小心看着他，“我、我本来是等着大人的，就是有孕之后，就、就老是容易睡着。大人要体谅体谅我才对，宝宝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不买账，脸色阴沉的瞥着她。

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春桃垂着眸子，只好任由发落，“大人……大人只要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安行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把衣服穿好。”

她也没多想，在他的眼神注视下，默默穿着衣服。

接着，又被他命令着从床上下来。

她也听话照做。

而后，春桃又被他命令着，去解他的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