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

春桃心事重重的往自己的小院回去，不经意的抬眼，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在路口，她浑身僵硬，呆呆的望向他，眼睛红肿，闪着泪光。

少年身上穿着小厮的服饰，脸上本来扬着笑的朝她招手，眼尖的一下发现她额头上显眼的血迹伤痕。

脸色骤然一变，跑过来急切问道：“怎么弄的？难道、难道是老夫人责罚你了？”

他忍不住抬手捧着她的脸，眼里满是心疼还有几分怒气。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所以伤口看着骇人，眸子湿漉，眼神带着忧虑怯弱的望他，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

李成不会觉得是春桃犯了错才会被罚，他的春桃这么好，一定是有人冤枉了她。

看着她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那双黑润眸子里立时溢出来的晶莹泪珠，李成心里难受，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是他没本事，才让自己心爱的人过这样低人一等的日子。

“阿成……呜呜呜……阿成……”

只有在他面前，春桃仿佛有了依靠一样，她忍不住的哭出了声音，扑进少年怀里，紧紧抱着他，多日来积压的委屈，不受控制的涌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好像老天爷就喜欢折磨她一样，她心里百般期盼的事，到最后总是要落空。

“春桃……”

少年也红了眼，喉间酸涩，胸口一阵闷疼好像喘不上气来，春桃受了欺辱，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厌恶过自己，要是他能有个一官半职，要是他不是一个跟在少爷身后伺候的小厮，他的春桃就不会过这样的受人欺负的日子了吧……

夕阳西下，远远的望见那树下一对相拥缠绵的年轻男女，若不是那丫鬟是他认识的春桃，左一估计得夸一句他们情比金坚了。

心里一万个骂娘，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他都不敢想这小厮会死得多惨。

左一跟着谢安行多年，尤其清楚主子的性子，看起来是个清冷，无欲无求的，实则比谁都心狠比谁都强势霸道。

别人看不出来，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大人对这小丫头是真有几分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纵着她了。

“阿成……我、我不能嫁给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春桃才压抑着哭腔的在少年怀里，把这句话哽咽的说了出来。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阿成，一颗心早就被扯得七零八碎了，是她不该妄想的，阿成这么好，她不应该还想着他，这样……只会害了阿成。

李成一瞬间脑子发怔，他不明白，为什么春桃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等他反应过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春桃受人胁迫了，不然她怎么会说，她不能嫁给他的话？

少年慌忙退后一步，捧着她哭得满是泪痕的脸，眼里是疼惜和焦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春桃……你不要瞒我，和我说说，咱们一块想办法，好不好？”

“阿成……我、我上回和你说的那个人，他现在要我做他的通房……阿成我不该隐瞒你的，是我不好，那次之后……他一直让我…让我和他……”

春桃垂下眼，面色发白，难堪和愧疚的情绪爬满心底，她很难受，像是窒息一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她也才刚及笄而已，为什么就她要这样倒霉的遇上这些事。

还害了阿成，是她欺骗了阿成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很坏，明明已经没了清白，是个很脏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想着以后和阿成成婚，她一开始就不该心存幻想的，她怎么这么笨，非要到走上绝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选择。

她心里抱有的那丝侥幸，也仅仅是侥幸罢了，她不能害了阿成。

李成慌乱无措的说着，“春桃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我去杀了他！我不让他欺负你，你告诉我好吗？春桃，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的，阿成帮你，好不好？”

“阿成！不要胡说，我、我知道你待我好……可你有爹娘，我也有阿娘和弟弟，是我对不起你的。”

她在听到阿成这样冲动的话时，何尝不知道他是为了她，她的阿成这么好，自己不能害他的，春桃心里痛苦和悔意交杂在一块，她很想大哭一场，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止不住的落。

他怔住，却只能安慰一句：“春桃……你别哭……”

少年红着眼，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痛苦，他抬手，粗厉的指腹微颤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轻的帮她拭泪。

“阿成，是我对不起你……”

瓷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红肿着一双眸子望着他，额头上那伤痕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李成痛苦极了，他恨自己，恨自己怎么这样的无能。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春桃……是我没用，是我不能保护春桃。”

少年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他力气很大，第一次这样不顾及她的感受，他舍不得她，他的春桃……难道以后就要像谢府里其他主子房里的姬妾那样，伺候一个可能年纪一大把的老男人吗？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能把春桃轻易从老夫人身边要走，肯定是谢府位高权重的人。

或许是老夫人三个儿子中的一个，可他们都已经那样的老了，李成心里又慌又恨。

他不敢想，他的春桃这样善良又胆小的一个，她以后该怎么在后宅里活下去。

“春桃，要不、要不我们逃吧，逃出京城去，好不好？春桃……”

其实，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没有任何底气，是啊，他有爹娘，春桃还有母亲和弟弟，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她朝他难看的笑笑，低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骗了你的，阿成…把我忘了吧……就当我们从没见过面，我知道你很好，你、你以后会娶到一个好妻子的，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一个人，毁了你自己……”

李成避开她的目光，不自信的喃喃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阿成……我、我不想做通房的，可他不放过我……”我明明想嫁给你的……

春桃满腹的委屈，她何尝不想摆脱那个人，她从没想过要给人做妾做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