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瑀再次来访，沈毓当然明白是曹操派来打探虚实的。

沈毓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到了阮瑀。

阮瑀一眼就看出来沈毓在装，虽然奇怪，但是也没点破“沈将军，为何愁眉苦脸啊？”

沈毓长叹一声，道“贵军的霹雳车实在太厉害了，今天虽然我军小胜一筹，却是惨胜啊！伤亡太多，如果明天还是这样的阵势，我还真不知道如何破解危局，如果照这么拼下去，早晚得打光！”

阮瑀一直在察言观色，虽然沈毓在哀叹，但是他完全看不出沈毓有失落感，反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对了，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阮瑀道“没什么大事，我家主公请求停战两天，各自休整！”

沈毓一停就知道这是托词，停战还需要向对手请示吗？曹操占着坚城，完全占据了主动权，战与不战完全不需要通过沈毓。

既然是托词，那就一定还有目的，沈毓问“贵军伤亡如何？”

阮瑀没想到沈毓会这么直白的问，有些愣住了，道“没……没多少！”

沈毓笑道“你别瞒我了，虎豹骑都没了吧！”

阮瑀擦了擦汗，道“将军的死士也差不多了吧！”

沈毓叹道“不错，我军损失惨重啊！伤亡过万呐！”

阮瑀心头一惊，沈毓居然给出这么个数字，居然比曹操折损的还多。

沈毓问“贵军伤亡几何？”

阮瑀闻言一笑，反问道“将军难道不知？”

沈毓哈哈一笑，道“不过是试探一下先生是否真诚嘛！”

阮瑀眉头一皱，问“将军果真有细作在我军？”

沈毓摇摇头，道“没有，哪来此事，无有无有！”

阮瑀怀着疑虑告退，在出营的时候还特意走得很慢，观察沈毓营里的士兵，但见士兵们三五成群，都在埋怨沈毓，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害死了那么多弟兄！

阮瑀回到黎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曹操。

曹操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荀攸道“若沈毓果真有细作在我军，那就麻烦了！”

曹操突然一笑，道“他能用细作，孤就不能吗？”

次日，沈毓正在大营里督促工匠赶制霹雳车，突然有人来报“主公，有一人自称是许攸，前来求见！”

“许攸？”沈毓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一亮，道“此人乃智谋之士，可惜啊！利欲熏心，难有前途了！快请吧！”

许攸很快就见到了沈毓，二人见礼毕，许攸道“听说将军用邺城府库收买了苏由，这才能进得邺城？”

“不错，确有此事！”沈毓也没否认。

许攸眼前一亮，道“今我有破曹之计，不知将军估价几何？”

沈毓惊问“先生果真有计？”

许攸老神在在的点点头，道“就看将军出不出得起这个钱了！”

沈毓问“你要多少？”

许攸道“事成之后，我要位列三公！如何？”

沈毓警惕的看着许攸。

许攸灿灿一笑，道“将军不用怀疑，当年背叛袁绍投奔曹操就是为了前途，如今曹操给不了我前途，我多次请求三公爵位他都不允，还不如把宝压在将军身上！”

沈毓恍然大悟，道“好，我答应你！愿闻破曹之计！”

许攸道“曹操远来，军粮匮乏，若将军能遣一军沿漳水南下，断曹操粮道，不出旬日，曹军必败！”

又是劫粮。

沈毓问“曹操军粮是如何供应的？”

“多是走水路，由陈留通过黄河，运到黎阳！”

沈毓微微一笑，道“好吧，先生且休息吧，我自有打算！”

许攸告退，在士兵的护送下出账，出门时正遇上文丑急匆匆的进账“主公，黎阳有信到！”

沈毓连忙制止他“小点声！”

许攸听到了关键处，正想仔细听清楚，士兵却道“先生请！”

许攸只能跟着士兵离开中军大账，到自己的住处。

许攸琢磨着“沈毓肯定是有细作在黎阳的，这点已经确定了，我得马上回信给孟德，另外，还要继续蛊惑他，让他去劫粮！”

另一面，文丑看许攸走远，问道“主公，这个人既然是细作，何不杀之？”

沈毓笑道“不能杀，他还有用！曹操派他来，必然是疑心黎阳有细作，想通过许攸查清楚。许攸一来就蛊惑我去劫曹操之粮，曹操什么人嘛，能让你断他粮道？一旦我信了，那肯定是被十面埋伏咯！”

文丑惊出一身冷汗，道“主公，那你当如何应对？”

“你跟我配合，演出戏！”

“什么戏？”

沈毓在文丑耳边细语几句，文丑神色坚毅，点头允诺。

次日，沈毓把众将都找来，将许攸的计划说了出来。

文丑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主公，许攸之计过于凶险，不可行！”

沈毓眉头一皱，问“那你有什么良策破敌？”

文丑长叹一声，摇摇头。

沈毓嗤笑道“既然没有良策，难不成在这里坐等曹操来拿人？如今局势危急，必须速战速决！”

文丑道“主公，文丑是个粗人，没有什么良策助你破敌，若是主公嫌文丑碍眼，主公大可以将文丑发配边缘！”

沈毓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说你几句你就跟我顶上了！”

文丑也火了，索性把话说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一直都说我有勇无谋！老子为你出生入死，多下徐州后，你把徐州给了张郃！出兵冀州，你又把青州给了赵云！如今四面受敌，我堂堂大将你弃之不用，用王昶、陆逊这样的酸书生，你摆明了就是在羞辱我！”

沈毓大怒，呵斥道“大胆文丑，你想造反不成！”

文丑怒道“天子在许，我何来造反一说！”

高览等人都吓坏了，沈毓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寒声道“来啊！将这个叛逆分子拉下去，斩！”

众将大惊，连忙跪下来求情。

高览道“主公，文丑虽然鲁莽，顶撞了主公，但是他也是一片忠心，求主公念在他多年来浴血奋战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沈毓骂道“你敢为他求情，莫非与他同谋？”

高览吃惊不小，连忙道“哪有此事啊！”

沈毓冷冷道“没有最好，还不退下？”

众将都不敢说话，望向新来的许攸。

许攸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一切，看见众将向他望来，灿灿一笑，道“主公，阵前斩将，于军不利，还是饶他一命吧！”

沈毓道“既然子远先生为你求情，就暂免死罪，拉下去，重责一百军棍！”

文丑道“休说一百军棍，就是砍头老子也不怕你！”

高览忙劝道“你就少说几句吧！”

武士将文丑拉下去，打了五十背花，文丑昏了过去。

众将又求情，沈毓道“罢了，还有五十棍就暂且记下，他日若犯，定斩不饶！”

众将这才告退，扶文丑去疗伤。

许攸见众将散去，心头冷笑，独自去探望文丑。

文丑见许攸来了，连忙起身致谢“若非先生，我命休矣！”

许攸笑道“文将军客气了，想你我二人当年同在袁绍账下，也是老交情了，此事不需客气！”

文丑长叹一声，道“若是先主公能听先生之言，何至于此啊！”

许攸冷笑道“袁绍无谋，不提也罢！只是今日之事，让我有些感慨啊！”

“哦？什么感慨？”

许攸道“我愿以为曹操念旧，投奔他可以得到前途，没想到他也拿我当叛徒，不肯重用！我又听说沈毓礼贤下士，特来投奔，没想到，唉！”

文丑冷笑道“沈毓只是个伪君子，哪来有什么礼贤下士，都是装出来的！你看看我，自打跟了他，多少血战下来了，落得什么好？你这次是压错宝了！”

许攸眉头一皱，问“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文丑恶狠狠的说道“他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待我伤好，早晚让他好看！此仇不报，我文丑誓不为人！”

许攸连忙制止他，道“小心隔墙有耳！”

文丑笑道“先生勿虑，这周围都是我的亲信，不会有沈毓的人！”

许攸问“你打算怎么做？”

文丑道“本来我想等伤养好了，把沈毓擒给曹操，换取功名富贵，可惜啊！没有人引荐，怕曹操不信！”

许攸大喜，道“若将军能为此，我愿代为引荐！”

“你？”文丑纳闷道“你不是刚刚从曹操那里叛逃过来嘛！”

许攸笑道“那是曹公的计划，让我来看看沈毓的虚实！”

文丑道“如此，有劳先生为我引荐了！”

许攸道“引荐不难，只是我现在还有疑虑，请将军告诉我，沈毓在曹军里的细作是谁！”

文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沈毓跟他很熟，来往书信都用暗语，我也没见过那个人！”

许攸颇为可惜，但是至少证明了有这么一回事，又问“沈毓最近有什么计划？”

文丑道“沈毓如今已经是焦头烂额，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霹雳车的制造图纸，正在日夜赶制霹雳车呢！”

许攸听说了霹雳车，惊道“定是从曹军内部传来的！”

文丑点点头，道“想来也是了！”

许攸道“能带我去看看他造的霹雳车吗？”

文丑沉吟一下，道“好吧，今晚带你去看看！”

夜里，文丑带着伤，引许攸去看霹雳车，两天光景，沈毓已经造好了三架霹雳车。

许攸仔细打量着这霹雳车，虽然跟曹军的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同。

文丑道“这是沈毓自己改的，说是这样更具威力！”

许攸恍然大悟，道“走吧！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