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李君离想再去门口查看查看。刚起身，便被司空染拽住了衣角，他呢喃道：“别走。”

李君离顿住，去刨他的手，他拽得很紧，李君离解释：“我没走。”

又传来轻微的鼾声，李君离只能再次坐下。

一缕卷卷的发丝滑落下来盖住了司空染的眉眼，李君离伸手拈起发丝朝他脑后一扔。

怔怔望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思绪复杂！仇家？敌人？还是恋人？

长睫浓密，鼻梁挺拔，薄唇......她又想起那柔软的触感。伸手过去，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他的唇瓣，很软很软，很舒服。

坐的久了，有些乏，干脆褪去鞋子，撑着头侧身躺在了床沿，指腹有意无意触着他的唇。

许久之后，司空染的眸子微微动了动，李君离却已经半阖着双目，放在司空染唇上的指腹慢慢滑落。

由于李君离躺在床沿，只需稍稍一翻身，整个人便会掉下床去。

司空染缓缓睁开眼，见李君离已经昏昏欲睡。眼见着李君离就要朝后翻去，他揭开被子伸手揽住李君离的腰，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李君离猛然睁开眼，恍惚道：“怎么了？”

司空染温声解释：“殿下差些掉下床。”复又问道，“困了？”

李君离双手抵在司空染胸前，感受到司空染悸动的心跳，又见他呼吸逐渐急促，推了推，“现在不困了。”

司空染任由她推开，也将手从她腰间移开，直挺挺地躺好，“不困，就听我讲个故事吧？”

李君离也直挺挺躺好，扯了扯被子，抱住被子一角，身上有些发冷，淡淡回应：“好。”

司空染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李君离，说夏国有一异族，天生卷发，夏国皇帝崔公信便是此族中人。

“下山的前一日，师父将我的头发烫直，还嘱咐我往后沐浴过后都需将头发烫直，我不明白为何，师父只叫我照做。下山后，得知卷发乃夏国之人的特征，便以为自己是娘亲的耻辱，常常感到自卑。”

“万将军似乎知道了什么，安慰我，说他虽然不知道我娘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娘亲选择生下我，定然是存有爱，而非全然是恨的。”司空染顿了顿，冷声一笑，自嘲道，“没想到我竟还能与夏国皇室扯上关系。”

司空染侧过头看向李君离，“君离，我不想成为夏国的三皇子。”他语调落寞。

李君离也侧过头，看向他，疑惑道：“为何？成为皇子不好吗？况且你帮我三哥做了那么多事情，连三哥都赞扬你是能臣。若真成了君主，定然会是好君主的。”

司空染伸出手，替李君离拨了拨耳发，“我怕与你为敌，若我不认这层关系。我便不是窃取你外祖父皇位之人的儿子，也不会是你三哥往后的敌人。”

李君离腹诽：好像，你认或者不认，都已经是事实了吧？自欺欺人吗？

“君离，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避世而居好不好？”司空染目光放得柔和，语调轻缓，似绵绵情话，让人心底漾起涟漪。

李君离尴尬一笑，转过头，看向帐顶，“你是夏国的三皇子，我是岦国的长公主，能躲去哪儿？”

“若你愿意，我自有办法。”司空染盯着李君离的侧脸，目光炽热。

李君离心想，司空染的意思是他能带着自己逃出去吗？若是逃出去是不是就不用去夏国了？

她倒是不介意去夏国，她是害怕夏国国主拿自己来威胁岦国，届时不仅李胥与李安会为难，自己也会很为难。毕竟威胁到他们了，自己会难受，没威胁到，自己更难受。她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便是以死鸣志，她还不想死。

李君离侧过身子，与司空染对视，慢条斯理道：“二哥带着我坐过那张椅子，那种一人居高临下的滋味真的很美妙。”

“兴许是很美妙吧，可是，野心也会随之膨胀，不是吗？”司空染笑了笑，伸出手握住李君离的手，“我志不在此，此生只想与共度之人，赏春花秋月、夏荷冬雪！”

李君离蹙了蹙眉头，是个胸无大志的男子。

“届时，不用男耕女织，我会将你保护的很好的。君离，你愿意吗？”

他好真诚，李君离内心矛盾，她是想逃出去，可并不太想与他避世隐居。她府中还有水杉，还有，三哥若是没有自己的消息，定然会很担心吧。她还有很多很多人放不下。

不过，只避世几个月，到时再回去，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突然道：“只愿意几个月。”

司空染无语，甩开她的手，转了个身子，拿后背对着她。

李君离伸出手，攘了攘司空染，“要不，一年也行？”

见司空染没反应，再攘了攘，“总不会要一年半吧？”

司空染再也忍不了了，迅速翻过身，将李君离压在身下，恶狠狠道：“李君离，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以为我要带你去休假呢？”

李君离睁大眼睛，摇摇头，“最多，两年！”

司空染真要喷出一口老血，咬了咬后槽牙，“你再如此戏弄我，我便不再管你，自己一人逃出去。”

李君离委屈巴巴，“你忍心吗？”

司空染凝眸，眼中杀气渐起，片刻又破防，“罢了，无趣。”

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又是开锁的声音，夹杂着婢女禀报的声音：“两位殿下，该用午膳了。”

司空染迅速翻了个身，坐在床沿，李君离在他背后蛐蛐：“你才无趣，无趣至极，哼。”

门被打开，婢女抬着小桌子与凳子进来，摆放好饭菜后，垂着头候在一旁。

司空染穿好鞋，看了看李君离，李君离冲他笑了笑。

司空染见李君离貌似不准备起来，问道：“你不饿？”

李君离认真道：“太冷，不想起来。”

的确太冷，屋中又没炭火，只有被子里面还算暖和点儿，她从未感觉到如此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