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染起初也以为是宋贷儿，因为宋贷儿来找他的那几次都用了一种香，甜丝丝的桃香。他还无意间见到了宋贷儿后颈的那颗痣。

但与宋贷儿接触的次数多了，便发现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于是，他派人查了一番宋贷儿，得知了她与公主府的郎君有染，那日游湖之后他质问宋贷儿，宋贷儿将一切都坦白了。

宋贷儿问他是否就不会遵守诺言了，他点头。

于是，宋贷儿威胁说自己是因为他才失了身子，自己可以不做司空染的贴身婢女，但她要出公主府，因为她在府中已经待不下去了。若司空染不答应，她便自戕。

司空染本想拒绝，可再怎么也是条人命，毕竟自己曾在寺中受了佛祖教诲，勉强应下。

第二日一早，向公主府递上了拜帖。去到公主府后，发现李君离竟然是昨晚那位小公子，着实让他震惊。

在画舫船上那日，他便在李君离身上闻到了那股子桃香味。

他心中顿时猜想自己轻薄的那女子不会是李君离吧？当时心就凉了半截，为了弄得更清楚，借机接近李君离，确定了她脖子后面的确有颗痣，而且痣的方位与自己记忆中的位置一样。

刚刚给她披风时又确认过一次，果然是她，脖子后面有一颗红痣。

这下该怎么办？司空染内心异常纠结，他起身理了下袍子，踱步至李君离身边，靠坐在柜边后，接住她的下巴，慢慢将她的头枕在了自己大腿上。

挑着眉看着她慢慢将自己的睡姿调整成最舒适的状态。睡舒服后她又开始呓语：“好吃，再来一口。”，“水杉，你抢我的干嘛？”

他看着李君离抱着他的腿蹭着的样子，心中竟涌起一丝异样。

鸡鸣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李君离缓缓睁开眼，便见一张脸在自己上方，正欲尖叫，突然想起自己所处的位置，将叫声硬生生吞回肚中。

准备悄摸摸爬起，可还是扰动了男子，他睁开一只眼，发现李君离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跪太久了，兴许是梦游了也不一定。”

司空染勾起一抹淡笑，“没事儿。”

李君离缓慢爬起，拍了拍衣衫，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踏出几步顿在那里，蹙着眉，往回看了下，又疑惑地“嗯？”了一声。

回走几步，抬起头朝着司空染坐着的上方看了看，六皇子的牌位果然在此处，扬起手指着司空染，“你怎么在这里？”又指向对面，“你不是在那边吗？”

司空染边笑着边缓慢爬起，李君离慢慢从俯视变成了仰视，他比李君离高出了一个头，李君离大概只到他的下巴处。

司空染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能，微臣也梦游吧。”

说完便迅速跑回去跪好，他刚跪好门口就传来开门声，李君离也从震惊中抽离慌忙跪好，迅速解下身上的披风搓成一团向后一丢，丢到了司空染身边。

进来的僧人踱步到李君离身边，恭敬道：“施主，戚姑姑已经备好车架，还请施主移步。”

李君离微微点头，站起身稍稍理了下衣裙，出去时瞟了一眼司空染，他挺直着腰板跪着，一动不动。

戚姑姑将她送回公主府，她托着疲惫的身子沐浴了一番。回到房中倒头就睡，水杉忙叫她吃些东西后再睡，她从蒙着头的薄被中挥了挥手，说等她醒了再吃。

睡醒，已经过了午时，似乎又下过一场小雨，天上阴沉沉的，似一块灰蒙蒙的幕布。

水杉扶她起床，为她梳洗，她望着铜镜中眼底那两片青，又怏怏儿的趴在了梳妆台上。

“殿下，您别趴着呀，奴婢都看不清簪子该插在哪里了。”水杉抱怨着。

她又立起身子，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水杉，我好累呀，晚上的宫宴真不想去。”

“殿下，皇后殿下寿辰，不去也得去。”水杉在她头上比了比，将手上的珍珠簪子慢慢插进了发髻之中，又托着李君离的头在镜中看了看，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

司空染刚回到府中，便被司空太尉派来的马车给接了过去。

跪在祠堂的司空染正垂着头被司空太尉训斥。

“你可知错了？”司空太尉厉声问他。

司空染垂着头不做声。

“你这性子真是随你母亲，真不知你回京是福还是祸。哎，我一再叮嘱你在京城中不要张扬，你为何就不听呢？你在边城仗着万将军宠你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这里可是京城。你如今作为言官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依着自己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尉苦口婆心一顿训斥，又一声长叹，“我已经将此事压了下去，那女子无论你喜不喜欢都不能留在身边，我已将她送出了京城，往后无论做何事都需得与阿翁商议，可清楚了？”

司空染将垂着的头点了两点。

“你要知道，阿翁是为了你好，若不是你在边城做的那些事让陛下知道了，将你召回京，我宁愿你永远在边城快快乐乐的做自己。”太尉拍了拍司空染的肩膀，语调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阿翁，孙儿知晓，孙儿眼下有件事求阿翁。”司空染抬起头，红着眼圈，看着太尉，眼中带着委屈。

太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了一丝看着自己女儿的感觉，撇开目光，咽下喉头的哽咽回道：“说。”

司空染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孙儿想要两百片金叶子。”

太尉听了立时瞪大了双眼，立马扬起手，指着他，“你......你......”

司空染见太尉发怒立马挪动了两下膝盖，拉着太尉的袖子补充道：“阿翁，孙儿绝非为了做不好的事情，您忘了吗？今日是皇后殿下的生辰，孙儿要独身前去宫宴，总不好空手去吧？”

太尉这才松了口气，闭着眼睛扬了扬手，示意他去账房领，还吩咐他不要送太显眼的，中规中矩就好，还说今日皇后有意为七公主招婿，吩咐他万不可出风头。

待他出去，太尉捂着胸口肉痛道：“我这点儿家底儿，恐怕得被这孙子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