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前年春节时，疫情形势又变得非常严重，人们不得不按规定居家和进行核酸检测。易依转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如果你不是志愿者，如果你不是一线抗疫战士，如果你不是必须要上班的公务员、医生、工人……，请你耐心居家修行、静待花开。向战“疫”中所有的志愿者致敬！”她做到了这一点，关闭文具店门，自己和公公都不去店里，安安稳稳居家。

多亏捡来的这些碎片小说，虽不再跟易依聊家长里短，钟格调仍然每天过得很充实。他一页一页地阅读，接着再一字一句地敲击键盘。他庆幸自己宿舍里有这台用了十来年的旧电脑，并且上了宽带网，如果没有这台电脑，只在手机上，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这么多小说里文字的。每每坐在电脑屏幕前，深感是在准备给外甥媳妇发小说、发故事，他常常兴奋不已。

钟格调给易依发的第二篇小说名叫《泉城小凯妹》。

凯妹辞去了在老家一个私营企业的财务工作，十月二十四日来到省城。

她大学是在这里上的，毕业时同宿舍的闺蜜张丽敏直接留在了这儿做基金。

两人预先进行了微信和电话沟通，凯妹来到省城一下车就直奔她这儿来啦。

“你基金做得好好呀。”

“哪呀？只能说还行。”

“你说我做什么工作好呢？”

“你真不打算在那个厂里干啦？”

“不了，我已经辞职啦。”

丽敏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凯妹。

“来来来，先享受一下我给你准备的这些货。”

两个人各拿起一包零食，拆开，边品尝边交流嘴里吃到的味道。

一会儿，凯妹又切入正题。

“我租个什么样的房子好呢？”

“不需要很大吧？”丽敏说，“诶，你男朋友会经常来吗？”

“我怎能知道他来不来呀？”

“毕业后你俩没有见过面吗？”

“没。”

“他一次也没去你家乡找你？”

“没。”

“你怎么不主动找他去呢？”

“不想。”

“骗谁呢，还不想。我就不信你不想他！”

凯妹娇嗔地推一下丽敏的肩：“你认为所有女生都像你啊？”

“像我？”丽敏先是笑了笑，转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怎么呀？”

“别蒙我了，你那点事我们全宿舍的人都知道！”

这次，丽敏又推了下凯妹的肩，两人都“咯咯咯”笑起来。

“诶，你告诉我，你跟李亚亚为什么那样粘呀？”

“谁粘啦？再说了，那还叫粘？”

“白天在一起，夜里在一起，周末在一起，假期在一起，春节你们两个都不回家，难道这些还不叫粘？”

丽敏只是笑笑，什么话也不说。

凯妹一下也想不出别的话题。她沉默着。

片刻，丽敏开口了：“诶，你还记得疫情初期网上疯传的那对打工的呀还是干什么的小情侣了没？”

“哪对小情侣啊？”凯妹瞪大眼睛看着她。

“被困在出租屋里，三天三夜做了三十几次？你在网上看到这条消息了没？”

凯妹顿时笑出声来：“看到啦！当时我在家还好笑了好大一会儿呢。”

“我跟亚亚确实经历到啦，只两个人躲在出租屋里，只有两块手机，没有任何别的娱乐工具，一刻也不能出门，实在无聊死啦。”

凯妹诡秘地：“是不是你俩也三十多次呀？”

丽敏的脸一下红到了脖根。片刻，她吞吞吐吐地轻声道：“不……不知道，除了吃饭……，确实别的……别的什么事也没的做。”接着，她兴奋起来，“不过，似乎没达到那对小情侣创出的记录，在任何一个连续三天三夜里我俩应该都没达到。”

“什么叫应该没达到呀？达到就是达到！没达到就是没达到！”

“我俩又没有数着记着，谁跟那对小情侣似的每做完一次都记下来呀？”

“你们可以像老年人做事一样画‘正’字记下来啊。”凯妹俏皮地说，“写完一个‘正’字五次，到最后看写了多少个‘正’字，‘正’字个数乘以五便是你们做的次数。”

“去去去。”丽敏挥挥手，一副打发她坐远一点的架势。

凯妹笑了笑，接着一惊一乍道：“诶，你跟李亚亚……真做那么多次吗？”

“我跟你是闺蜜，没骗你。”丽敏看上去很认真，“源于那时太无聊。”

凯妹想起了自己大学时谈的恋爱。两个人来自不同的地市，三四个星期住一次宾馆。她很文静很传统，一直是众人心目里的乖乖女。此时，她忽地想自己可千万不要住在闺蜜这里当电灯泡呀，那样的漫漫长夜怎会受得了啊。她问：

“李亚亚这次出发多久呀？”

“大约一个星期。”

第三天，张丽敏帮忙给凯妹租到了房子。

凯妹利用半天的时间整理了卫生。

晚上，她不再住丽敏的家里。

凯妹大学毕业，在家乡寻了家私营企业上班，月工资4500元。按理说，在鲁中地区的镇上生活，刚参加工作的小女生一个月能赚到这些钱算是较好收入的。可是，每星期有六天跟这些财务报表打交道，凯妹总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其实倒不是上班时有这种感觉，而是每天晚上在家和周末休息日和假期有。

有人说大学毕业时亦分手季，然而小凯妹不赞同这个观点。她跟李雨昕认识于大二下半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她正坐在图书馆里钻研财务方面的书，忽然他坐在了对面，手里拿一本商贸英语。向前翻几页，再向后翻几页，接着他的视线就静静地停留在一页纸上。他左手摁着书，右手返回身后从屁股处的裤袋里抽出了一支笔。自始至终的这整个过程，他没有抬眼看对面的凯妹，他大多低着头。但是，凯妹眼睛的余光从他一走近这里就注意到他啦。本来一个人伏在这张桌子旁看书，突然又过来一个人，谁都会本能地进行自我保护呀，她能不瞅瞅过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