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停地交谈。与这种有微妙关系的异性单独待在一起，易依会表现出不好意思，她不断地一阵阵面露羞涩。然而，易依越是有羞涩的笑靥，钟格调越是觉得她可爱。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其实没有什么新内容，凡是说到的以前的那些事，纯粹在重复微信里的聊天。

服务员把几样菜送来房间，他劝她赶紧吃，她也劝他吃。他文质彬彬地夹菜、舀汤，她淑女气满满地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往自己嘴里送菜。她拿起一个大汤勺浸入玉米羹，勺柄全露在外面，说：“我给你盛点？”接着伸出左手索要他眼前的汤碗。他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她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自己小碗里的玉米羹，喝得津津有味。“是不是你们男人们不太喜欢甜食？”她说这句话时，嘴巴离自己的汤碗很近，右手捏着的小勺里有少许玉米羹，正要往嘴里送的样子，眼球确是窜出上眼帘瞄向钟格调的。这个姿势恰使她乌黑的秀发环绕着玉色颈项，美极了。

“与吃甜食比起来，男人更喜欢喝酒。”钟格调边吃边回答她的话。

“诶，姨夫，要不你喝点酒吧？”

“不行啊，下午我还得赶回厂里呢。”

“是坐火车吗？”

“嗯。”

“我开车把你送到车站。”

“诶，上午你来市区这么晚，打算什么时候去选货呀？下午吗？”

易依脸色有点涨红，接着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进完货了。”

“啊？”他看着她，“你是今天上午进货的？”

“嗯。”

“我还以为你刚到达市区呢？你去过义乌小商品城啦？”

“嗯。”

他用筷子夹点菜放进嘴里，她也夹了点。他喝了一勺汤，她也喝了一口。

“姨夫，如果你愿意喝酒就喝点吧，下午我把你送往车站。”

“好吧，我喝点啤酒，少喝点，只喝一瓶最多两瓶。”

他起身出门奔到前台，选了一种牌子的啤酒，待会让服务员送两瓶来房间。

餐馆里的室温较高，易依脱下外套放置在旁边的沙发上。钟格调回来时看见她上身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胸部很丰满，腰很细，颈项很白。“刚才我觉得在这屋子里也有点热。”说完，他也把外套脱下来，置于一边。

“姨夫，你喜欢穿白衬衣？”

“我在家没穿过，在矿上有时穿。我们这些人上班都穿工作服，下班穿得干净些，但是每遇有年轻同事或老同事的孩子结婚，我都是穿得比较正式，毕竟应邀参加他们的婚礼呀，是一种礼貌，也是对自己的一点尊重。”

“你只穿衬衣待会能不能觉得冷呀？”

“不会，这是那种棉衬衣。”钟格调右手解开衣服中间的一个扣子，三个手指捏着布边翻出来一点点，让易依看，当然能看到内层的毛茸茸。

服务员把两瓶酒拿来房间时，钟格调忽地想起让易依喝饮料，她说：“我从不喝饮料，只喝茶和这些玉米羹就足够了。”

边谈、边喝、边吃，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小时。餐桌上的东西几乎也快吃完。他问：“今天中午这些菜你能不能吃饱呀？要不要再来点面食？”

“不要面食，我已吃饱啦。你呢？你若没吃饱就再要点面食什么的？”

“其实，我也是饱饱的了，主要你，我担心你没吃饱。”

“饱啦。”

“我明天上白天八点的班，今天下午我得赶回去。”

“要不，现在走？我把你送到火车站？”

“这可给你添麻烦啦。”

“不麻烦，我开车，很简单，我也熟悉城区的路。”

易依站起身。

钟格调也跟着站起来，他看着她，道：“诶，外国有种拥抱的礼节，我们可不可以拥抱一下呀？”

她眼睛看向一侧，笑着，脸蛋儿开始变红，但毫无拒绝的言辞。

“易依，我真想拥抱你一次，可以吗？”他看着她的脸。

“嗯。”她轻轻点一下头。

他缓步走近她，双手环起她的双肩，她双手环起他的腰。

他觉得她的身子很柔软，她觉得他很有男人味。

二十年，二十年哪。他从未触碰过她的身体，即使一个手指。现在他心里极想这样子抱着永远不松开。他大脑里不停地纠结下一步该做点什么。

最终，他增加点力气拥着她的胸，使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腔。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也能感觉到他的。五秒钟，只有五秒钟，他轻轻松开了她。

“好呀，我要坐火车回去啦？”

“嗯。”她的脸色一直是红的。

他坐在副驾位置，心潮澎湃：“她青春期还没结束，我认识了她；她更年期还没有到来，我已经拥抱了她。此生足矣。我不能再做出格之事。”

深夜钟格调下了火车，他没有接着回厂里。他先去了按摩房玩了两个小时。他至少十年没有做这事啦，但今天夜里他又做了。她真地不想伤害郝好这个外甥。

农历腊月二十左右，郝好单位放假。他搭乘厂里的车离开福建，回到A市。深夜，躺在床上，他开玩笑的口吻：“依依，这次我出去一年，不像二十年之前的那次分居，总觉得你没有特别想我呢？我们变老了是不是？”

“谁变老啦？你才变老了呢。我可没有老。”黑暗中，她娇嗔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说出来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呀，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不太想我呢。”

易依娇嗔得更加可爱：“不想你，就是不想你，因为我有……”

“你有什么？快说呀。”郝好瞪大眼睛看着她。

易依打开床头灯，翻身一咕噜蹲在地板上，轻轻地拉开床下面的抽屉。她又起身把嘴巴附在郝好的耳边悄悄道：“你可别吃醋呀。”

他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从床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样用卫生纸裹着的东西。她脸色涨得通红通红的，她开始小心地把裹着的卫生纸一层一层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