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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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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杀猪

不消说,这绝美仙子便是公孙大娘的元神出窍,除了她,谁个仙子人物能说出这如泼妇骂街的粗鄙之语。

楼外楼脸色一变,他亦是摸爬滚打近千年老狐狸,自然是识得好歹。

眼下还是走流程,讲道理稳妥一些。

当下稳住心中惊骇,抬头望向云彩中那仙子,沉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与我通天山庄作对,可知下场?”

“啊——呸,你通天山庄算个锤子,老娘看来,不过臭烘烘、乱糟糟、黑乎乎一猪圈。”声音却是地面传来。

等大家循声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一小山般魁梧身材之悍妇,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凶光毕露。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提一把雪亮杀猪刀,满身凶煞之气,显见是动了真怒。

正是匆匆赶来的大娘。

黄柳见了师父,终于松一口气,只叫了一声“师父”,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突然放声大哭。

她是豪爽耿直性子,极有骨气,并不怕死。刚才以为自己必死,也不曾露出半点惊慌害怕,决计不会给不二门丢了颜面。但见到大娘,便如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自家大人,有了依靠,可以放下坚强。感念之下,故而大哭。

大娘是极护短之人,眼见自己刚才再晚到一步,这苏巧和黄柳必定命丧黄泉。莫看她平日死丫头死丫头叫得嫌弃,说来黄柳却是最合她心意性格的弟子,原是她心尖尖上的一块肉。

所以她刚才那一击,下手极重,楼听风能否得活,实在是玄之又玄。

大娘此刻气头之上,犹未解气,扬起明晃晃杀猪刀一指楼外楼,声色俱厉,“楼家老狗,与我不二门作对,可知下场?”

楼外楼一愣,原本想借通天山庄的名头,震慑来人,却不料大娘全不在乎,此刻反而拿着他的话恐吓他。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便是不二门的掌门,知道今日之事不可善了。当下也就强硬起来,冷冷道:“一个小小不二门,井底之蛙,也敢大言不惭。”

大娘全不理他,却转身对黄柳道:“死丫头,现在可知老娘为何不让你外出?遇上这种老狗,你还不能应付得来。”

黄柳自然明白大娘担心,用力点头,“师父,徒儿知道了。”

大娘笑道:“不过也好,不经历一场,老娘说一万次也不如方才人家那一剑来得深刻。”

黄柳傲然道:“师父,徒儿知错了……不过方才,徒儿以为必死,并不害怕,也不曾给师门丢脸。”

大娘拿指头一戳黄柳脑门,“丢了性命,不丢脸有何用?老娘不一样没个哭处去……不过你的性子,怕是难改了。”大娘嘴上这般说,心中却也欢喜,这黄柳性子与她一般无二。

大娘和黄柳自顾自说话,显然是没有把楼外楼放在眼里。

楼外楼何曾受过这般冷落?平日不管走到哪里,多是离火宗这般点头哈腰,极尽谄媚吹捧之能事的拍马之辈。总想着攀上高枝,抱上大腿,捞点好处。就算没有实在的好处,以后给别人提起,一拍胸膛,我和通天山庄楼外楼长老,一起同桌吃饭,把酒言欢……那也是面子十足。

况且这还是临阵对敌,这师徒的言行举止,无形中已经深深伤害了楼外楼长老心灵。

没有什么言语,比被人无视更加体现无足轻重。

离火宗的一众长老,此刻战战兢兢,肉眼可见的慌乱。

先前以为楼家长老和公子神功盖世,大娘和不二门必然不是对手。但不过三两年不见,谁知道大娘竟又升境,生猛得一招便把楼家公子打得不知死活。

眼下楼长老功法修为和大娘相比,也不知孰强孰弱,一时间竟是连站队也不敢站了,这墙头草也不好当啊。

顾于修最是慌乱,他之前舔得猛了些,主动要给楼长老带路去水月山庄,原是大部分弟子都深以为耻。

好在并不需要等太久,离火宗一众长老就不需如此为难了。

只听得大娘突然道:“楼家老狗,有句老话,叫杀猪杀屁眼,各是各的刀法……今日老娘便让你见识一番。”

楼外楼又惊又怒,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终于按捺不住,全身金光大盛,显然立刻便要爆发。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极具震撼。直叫众人大大开眼。

空中那仙子,从七彩云层中,一瞬便到了楼外楼身边,涨了身形,竟是单手拎起了楼外楼,用力一抖,楼外楼一身金光倏然散去,再无威严气势,只如邻家老叟。

然后那仙子将其扔到地上,一脚踏在楼外楼背脊,可怜楼外楼竟无半点还手之力。

仙子似乎有些嫌弃两只长袖做事不爽利,竟是一抬手将两袖挽了起来,这举止动作全无半点仙子该有的优雅仙姿。

大娘走上前来,恶狠狠道:“狗日的老杀才,老娘倒不杀你,好教你回去通知一声,屁眼痒的,随时来水月山庄,老娘包治包好。”

说罢手起刀落,明晃晃的杀猪刀竟然真的是捅进楼外楼两股之间……瞬间便是杀猪般叫声响起。众人皆不曾想一个老头子,原是可以叫得如此高亢嘹亮。

直听得离火宗长老各自菊花一紧。众人这才得知,大娘所说的杀猪杀屁眼,并不是要让众人见识神奇刀法,而是真真正正字面意思。

还是离火宗,还是这片广场,大娘还是那个大娘,还是一般的诛心。

大娘抽出杀猪刀,顺手把杀猪刀两面在楼外楼华丽的锦缎长袍揩了揩,那袍子便留下两道红红黄黄的痕迹。

随即对着楼外楼便是一脚,“老狗莫要装死,带着小狗崽滚吧。”

楼外楼强压心中悲愤,忍着巨痛,一瘸一拐,挪到听风身边,也不管死活,带上便施展功法,一溜烟不见。

只是从此落下病根,再也合不拢腿,走路犹如扎马步。

原本以为惊天动地一场大战,不曾想竟是大娘单方面碾压的一场杀猪表演。离火宗几个长老也算是有过经验,此刻也不用大娘教诲,自动便跪了一排。

这般情景和几年前一样别无二致,唯一不同,便是苏巧已经站着了。

大娘看着几位长老,吐一口浓痰,转头望向苏巧,“巧妹子,你对他们还有何话讲?”

苏巧摇头,面无表情,“我要讲的,先前已经讲过,现在我已不是离火宗的人,水月山庄才是我家。”

黄柳也道:“师父,先前姑姑言语,叫我好生敬佩。”

大娘点头,“我已知晓。”黄柳却不知道,她表姐轻尘早已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大娘。

说罢对着跪成一排的长老道:“你等怕死,着急与我不二门撇清关系,这本是人之常情,老娘若以此为由,怪罪你等,那是老娘不讲道理。”

“不过有人着急带路,生怕通天山庄找不到不二门所在……这便让老娘我很不开心啊”

这话音一落,顾于修面色惨白,如遭雷击,顿时便有些跪不住。

剩余几位长老,也不说话,默默低头俯身,用手撑地,等再直了身体,不知怎地,便已退后了一排,只剩顾于修一人在前。

在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件事情上,离火宗几位长老竟是惊人的默契一致。

大娘望向顾于修,“你狗日的,还有何话讲?”

顾于修只顾磕头,“大娘饶命,上仙饶命。小可猪油蒙心,一时糊涂……”

大娘冷笑一声:“我水月山庄原在深山老林,你为何识得去水月山庄道路?”

顾于修心中一惊,颤声道:“只因……只因当年搜寻山鬼,一路追踪,所以认识。”

大娘盯着他身后几位长老问道:“你们几位是不识路还是识路没有给那老狗讲?”

夏百草立刻答道:“回禀大娘,当年是顾长老……是顾于修去办的这差事,我等不识路,便是识路也不会讲。”他此刻自然是一推三六九,撇得干干净净。另外两名长老也是一般说辞。

大娘目光如炬,细细观察几人神色,看来不似说谎。

大娘笑道:“如此说来,这顾长老当真是罪魁祸首了……”

顾于修急道:“大娘明鉴,我虽不该去讨好通天山庄,但我此举……也谈不上罪魁祸首啊!总是你两家的恩怨……罪魁祸首应是楼长老。”

大娘厉声道:“闭嘴!你当老娘是小肚鸡肠之人么?实话告诉你,你便是引他二人来我水月山庄,老娘全不在乎。老娘说的罪魁祸首,却不是此事!”

“……那,还有何事?”顾于修心中虽已隐隐觉察,但想到此事年月久远,若咬死不认,想必大娘也拿不出实据。

果然,大娘笑道:“看来你倒是健忘,一百多年前,水月山庄的灭门惨案,竟是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了么?”

此话一出,苏巧黄柳和离火宗众人都是一惊。

顾于修心中惊涛骇浪,强作镇定,“什么惨案,请大娘明示,我当真是一点不知。”

“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看来不拿出实据,你是不肯认账。”

“老娘上次来你离火宗,还不知此事,也是后来去了水月山庄,和我那好媳妇闲聊,才知她悲惨过往,极是可怜……说是被你离火宗所害。”

夏百草立刻颤声:“大娘明鉴,我等绝未做过此事。”

大娘不理会,接着说道:“等巧妹子跟我回到水月山庄,四处新奇打量,我便问她是不是头次来,她说是,我便记下了。”(参见第88章奇才)

苏巧这才明白,原来当时大娘问自己,原来是另有深意。

“我想着年月久远,离火宗更迭换代,可能都已经是尘封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那好媳妇也不愿再多提起,只说现在幸福快乐已是满足。”

“不曾想今日,却是命中注定,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大娘说罢,高喊一声:“轻尘,出来吧。”

只见轻尘从一个隐秘角落,慢慢走出,来到大娘身边。点头和黄柳,苏巧打过招呼。

顾于修一见轻尘,甚是诧异,但随即明白,“好你个轻尘,为师待你不薄,为何如此对待为师?”

轻尘面无表情,冰冷道:“你实在是不配做我的师父。”

“你功法修为低微,胆小怕死,这些都无所谓,但你品行低劣,全无道德,叫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今日你跳出来,要给楼家带路,把我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当年洪公子一人之力,免去了巴郡城一场屠城浩劫,你们记不得,我轻尘却还记得。”

“洪公子事了拂衣去,你腆着脸去领封赏,今日不吱声也就罢了,你还急着带人去洪公子家中,这不是恩将仇报?”

顾于修悻悻道:“这离火宗上下皆是如此,又不只是我一人。”

“可牵涉唐家满门一百四十八口灭门惨案,这里只你一人!”

顾于修脸色一变:“好个孽徒,竟然血口喷人,你有何实据。”

轻尘淡淡道:“你记性不好,我却记得清楚。当日追杀山鬼……追杀唐小姐冤魂,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说来亦是十多年的往事了,顾于修哪里还记得,只疑惑问道:“我说甚?”

“你说‘原来是唐家余孽’!唐小姐并未报出姓名,你如何得知?”(参见第4章山鬼)

原来轻尘在给大娘送信之后,返回途中,把自己心中疑惑说与了大娘,才有大娘问哪些识路。

顾于修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被轻尘记了十多年,此刻再也无法抵赖,只是不住向大娘磕头。

他声泪俱下:“大娘饶命,小人当年也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才犯下这弥天大祸。”

大娘道:“这等大事,你一个人肯定做不来,你受何人蛊惑?还有何人参与?”

顾于修颤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人姓名。大娘明鉴,那时我刚入离火宗不久,只是普通弟子,有一天下山办事,被一神秘人叫住,问我想不想为宗门立个大功。”

“我问如何立功?那神秘人说他知道水月山庄唐家有一柄神兵叫水月,原是天克离火宗各种功法,若是寻到,交我带回宗门,必是大功一件。”

“我想这等好事,为何要找上我,那人说自有缘由,不要多问,只叫我找些离火宗的衣服给他……后来我才醒悟他是怕人寻仇,故而把这一笔记到离火宗头上……寻到水月,我必死无疑。”

“小人当时也不知江湖险恶,立功心切,便都照做了……等到约定之日,去了水月山庄……那人一伙全都是穿着离火宗衣服,一个一个逼问……到最后也没找到水月。”

大娘道:“难道不曾进屋刮地三尺,搜寻一番?”

顾于修点头道:“原有此意,只是还未来得及……那人却道有人来了,我们便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那你后来不曾再去?”

“那日之后,那人再也没有找过我,我根本无处寻他……小人本想偷偷去搜一番,却发现整个山庄被高人做了禁制,本来心中也有些害怕,便再也没有去过。”

大娘点头道:“如此说来,你倒不是罪魁祸首……”

顾于修不住点头,喜道:“大娘英明……”

话未说完,可怜他一颗头颅已经落地,眼睛睁得大大,充满惊疑。

大娘接着道:“不是罪魁祸首,帮凶也是一样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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