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江城大学文学院外，给这座古朴的建筑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三楼会议室内，空调吐出的冷气与紧张的氛围交织，一场看似平淡无奇的结项评审会，正在悄然进行。

2点30分，曹睿站在会议桌前，代表罗院长，对两个项目进行了简洁但全面的汇报。

他的声音沉稳，条理清晰，尽力展现着一位青年学者的专业素养。然而，三位专家——吕致、黄珊、白颂，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太感兴趣。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敷衍，草草翻阅了几页结项报告后，便不约而同地在评审意见栏留下了溢美之词，并一致给出了“优秀”的评议等级。

吕致轻轻一笑，笔尖在纸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嗯，这个项目，确实很有深度，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敷衍。

黄珊也跟着附和：“是啊，曹教授的汇报也很到位，让我们对这个项目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客气，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不耐烦。

白颂则更是直接，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报告，便写下“优秀”二字：“好了，我没什么意见，这个项目很出色。”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似乎对这个项目并不太感兴趣。

整个评审会，如同走过场一般，不到半小时便草草收场。

会后，罗院长满面春风地走进会议室，与三位专家逐一握手寒暄，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多留几日，方便继续“指导工作”。

“吕教授，您可是我们的学术泰斗啊，这次能请您来评审，真是我们的荣幸。希望您能在江城多留几日，让我们有机会向您请教。”罗院长握着吕致的手，满脸堆笑地说道。

吕致微微一笑，客气地回应：“罗院长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点微薄的工作而已。不过，明日老朽确实有些安排，这次可能无法多留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再来拜访。”

黄珊和白颂也纷纷表示自己有行程安排，无法多留。罗院长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表示理解，并再三感谢他们的到来和支持。

官场的规则就是这样，该来的时候一定要来，该走的时候一定要走。主家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识趣，否则，大家都没面子。

罗院长也不强求，转而吩咐曹睿送三位专家前往火车站，并在他耳边低语道：“回来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火车站内，人来人往，曹睿与三位专家一一话别，目送他们踏上归途。他深知，这场送别仅仅是物理上的告别，但人情与关系的纽带，却将他们牢牢地系在一起。

回到学院后，曹睿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奔向了罗院长的办公室。

轻轻地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一股沉闷而压抑的空气扑面而来，罗院长正静静地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锐利目光。

罗院长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副教授，似乎试图洞察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曹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缓缓地走向罗院长。

“小曹啊，这次的项目评审，你做得不错。”罗院长先是一番鼓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权威。

曹睿谦逊地回应：“都是院长指导有方，我只是执行而已。”

话音未落，罗院长的语气忽然一转：“听说昨晚你跟李若一提前离开了？怎么回事？”

曹睿心头一紧，他知道程群已经先一步打了小报告。他迅速组织语言，解释道：“院长，实在抱歉，昨晚我身体不适，多喝了几杯，李若一同学好心送我回家，我没来得及跟您汇报，是我考虑不周。”

罗院长微微一笑，眼神深邃：“就这么简单吗？”

曹睿不敢造次，只是以恭顺的目光回应，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今天早上，程群来找我，说你太不像话了，大半夜把客人撇下，让一个女学生送，影响不好。”罗院长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曹睿沉默，他知道，这是罗院长的考验。

“我对他说，是我让你和李若一先回去的。让他管好自己，不要给我惹麻烦。”罗院长的话语中，透露出掌控全局的自信。

曹睿知道，这也是罗院长的御下之道。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内，制造矛盾，然后再出面化解矛盾、收服人心。什么是PUA？这就是PUA。

罗院长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小曹，自从你晋升副教授，组织一直在观察你。你有才情，有底线，有想法，更重要的是，有实现想法的能力和毅力。与之前相比，你的进步很大，书生气已经磨掉了不少，但真正要成大事的人，有些东西，装是装不来的。硬要勉强，时间长了，别人也会看出破绽。”

曹睿心中一凛，罗院长的每一句话，都有的放矢，直击要害。自己那点小心思，似乎都被面前这个老狐狸看透了。

罗院长站起身来，径自踱了几步，继续说道：“我们是知识分子，为什么要用金钱、美女开道，来收买那些专家们的心？而不是把业务做得更扎实、更优秀？”

说这话话，罗院长背对着曹睿，与其说是问他，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原因只有一个：此路不通。搞人文社科的，不跑不送，有的是人会跑会送，成果几斤几两、业务水平谁高谁低？常言道‘文无第一’，一张嘴能说过一百张嘴吗？”

罗院长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

曹睿沉默不语，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

而罗院长，似乎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他的回答。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也受委屈了。”罗院长话锋再转，语气变得柔和，“经费到账后，6万块钱会打到你卡里，我已经跟李若一说过了，钱不多，但必须拿着。去吧，做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吧。”罗院长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曹睿可以离开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罗院长的脸上，使得面部轮廓更加红亮，而其他部分则陷入阴影之中。明暗交错之下，那张脸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曹睿诺诺连声，退出了办公室，但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在学术圈，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看来，罗院长仍是他难以跨越的一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