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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 章 跟窝囊废父亲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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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 章 跟窝囊废父亲断亲

金鸡村。

朱大昌家。

朱光宗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的院后,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全部都花光了。

由于他的双腿伤势太过严重,流血过多,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在住院期间连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并且高烧不退。

好几次他都差点挺不过去,连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但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他的高烧总是在最后关头又退了下来,退到低烧水平,如此反反复复了半个月这样,病情才逐渐有所好转。

为了继续给朱光宗交医药费,朱大昌夫妻俩不得不拉下老脸,挨个跟身边的亲戚朋友,和村里人到处去借钱。

为了省钱,他们夫妻俩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自制咸菜和白米饭,吃到二女儿朱宝珍的脸都发青了。

恶毒女人史珍香思来想去,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女儿读书需要花钱,儿子住院也需要花钱。

她一定要想出一个,既可以让女儿继续有书可读,也可以让儿子能继续住院治病的好方法。

所以今天一大早,史珍香就拉着朱大昌去镇上的派出所里报了警,她谎称大女儿朱夭被外面的坏人给骗走了,现在下落不明,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和家人联系过了。

女人宛如苦情戏的女主一样,在派出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欲绝,仿佛自己真的丢了女儿一般,把做笔录的民警都整红了眼眶。

在派出所的帮助下,朱大昌很快就联系上了朱夭。

两人约在了管辖金鸡村的花山镇上,一家名叫阿明粉店的粉店里见面。

许久不见大女儿。

朱大昌和朱夭见面之后,就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她。

男人见大女儿以往那张苍白瘦削的小脸,如今变得面色红润,脸颊圆润了不少,扎着一个马尾,头发又黑又长,出落的十分美丽动人,长得跟死去的前妻容貌有八九分相似。

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啊夭,你现在长大了,女大十八变,你比小时候长得漂亮多了。要不是你刚才叫我,我根本就认不出你。若是换作平时,我在大街上遇见你,老爸我还会以为你是谁家的漂亮闺女呢。”

朱夭跟粉店的老板要了两个猪脚粉。

她坐在父亲的对面,面无表情的说:“爸,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这次你报警让警察来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帮忙吗?”

女孩心里清楚极了。

窝囊废父亲找她准没好事。

朱大昌见朱夭说话如此直接,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讪讪摸了摸秃顶的脑袋。

“嗐,瞧你这话说的。你爸我没有什么事情,难道就不能找你了吗?你可是我朱大昌的女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都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你,想看看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了。”

朱夭没有说话,她当着朱大昌的面,故意撩开了两条手臂之间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青色淤青(化妆化出来的)。

“爸爸,这大半年我过得很不好。为了还债,我嫁给了一个有家暴倾向的男人,他每次喝醉酒就会打我。我现在每天都要打两份工,白天去厂里上班,晚上去绿城江边的码头上,帮人家卸货,扛水泥,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爸爸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该想办法帮我还一下我欠下的高利贷。

医生说了,我的身体体质很差,如果再继续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去,随时都有可能会猝死。爸爸,我也不为难你。就算你没有钱帮我还债,那也可以给我个几百一千块钱,让我改善一下这个月伙食费还是可以的吧?”

朱大昌闻言脸色一红,觉得有些难堪。

他这次之所以会来找大女儿,完全是为了想要问朱夭要钱。

妻子史珍香早就在他耳边给他吹过了枕边风:“我在绿城见过朱夭,那小贱人现在在绿城过得可滋润了。你是没看见,当时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昂贵的羽绒服,那件衣服我曾在隔壁家三老姨的二女儿身上见过,听说买那件衣服差不多要花五百块钱才能买得到呢……朱夭连那么贵的羽绒服都舍得买,说明她嫁的男人肯定是一个有钱人。要不然,她怎么能被那个男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吃好穿好,做起了阔太太呢?那拖油瓶就是个白眼狼,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不理我们这些穷亲人,亏我们那么辛苦的养大了她……”

男人想起妻子的话,又盯着坐在对面的大女儿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讷讷的说道:“啊夭啊,真对不住。爸爸现在身上也没钱,你不知道,在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的妹妹金娇,跟弟弟耀祖,他们都…都发生意外,死掉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了光宗跟宝珍。光宗还因为被蛇给咬了,没了双腿,一辈子都要坐轮椅,他现在还在住院呢。爸爸这次来绿城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身上有没有钱,有的话就拿出来帮一下家里吧。毕竟我们都是血脉相连一家人……”

好一个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朱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不止。

什么样的家人会连女儿被家暴都毫不关心,连问都不问一句,一上来就问她要钱。

“呵呵,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自从我妈死了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再管过我了。别人家的孩子,过年有新衣服穿,生病有父母带去看病,过年过节有肉吃,读书好有父母夸奖,并引以为荣,不用担心自己会没有书读……可是我呢?我明明考上了重点高中,你们却要我辍学出去打工。

我小时候感冒了那么久,咳嗽都咳出了血丝,鼻塞又那么的严重,还因为感冒太久得了鼻窦炎,连气味都闻不到。你跟后妈为了省钱,连镇上的小诊所都不愿意带我去看,就那样让我一直熬着,直到村里人看不下去,说了你们,你们才肯带我去看病。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们的冷漠无情,所以才导致我长大后一到冬天,只要一感冒,就会鼻炎复发。包括当初我生重病的时候,你和后妈也丝毫不管我的死活,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我和别人配冥婚的一万块钱。讲心里话,我并不觉得你们对我有多大的恩情。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自己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也好过留在你们身边长大。虽然你赋予了我生命,但是却把我当成狗一样的去养,仅仅只给我一口吃的,连衣服都不舍得给我买一件,从来没管过我的死活,等我长大成人了,却还想要妄想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把你当成父亲一样去孝顺。朱大昌,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朱大昌脸色一沉,他完全没料到女孩会忽然的跟他翻旧账。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作为一个父亲,都已经拉下脸到这种地步了,去求大女儿给钱了,女孩却还要撒谎骗他说自己没钱。

粉店里有不少人听到了朱夭的话,都纷纷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

其中有两个人,还是男人认识的熟人。

朱大昌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嘴角一抽,摆出了父亲的架子,想要以此来打压女孩。

“朱夭,我是你爸。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和语气来跟我说话?”

就在这时,粉店的老板刚好把两碗热腾腾的猪脚粉给端了上来。

朱夭拿起了一次性筷子拆开包装,然后夹了一筷子粉吃进嘴里。

她连鸟都不鸟男人,她嘴里嚼着粉含糊不清的问,“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您老觉得,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去跟你说话呢?”

朱大昌见大女儿不理他,他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他板着脸教训朱夭:“不管怎么说,是我养大了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只要你还没病死,你永远都是我女儿,等我老了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要赡养我。”

男人本以为今天从朱夭身上拿到钱,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大女儿那冷漠无情的态度,却让他感到心寒。

史珍香说得果然没错。

朱夭就是个白眼狼,养条狗都好过养她,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朱夭吃了几口粉之后,感觉肚子有些饱了。

她撕了一张纸巾出来擦嘴巴。

“朱大昌,我现在还肯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那是因为我想在你面前,替我们保留最后一点的体面。但是如果你非要撕破脸皮,那就别怪我六亲不认。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道德绑架?”

朱大昌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他见朱夭现在还能这般中气十足跟他说话,心里更加的笃定,朱夭之前说患癌症借高利贷的那些话肯定都是骗人的。

妻子史珍香说的没错,现在的朱夭就是攀上了有钱人,翅膀硬了,不想认他们家这些穷亲人,所以才会想出那些旁门左道把家里的户口本给骗出来,好跟其他男人登记结婚。

他们夫妻俩这么辛苦的把她养大,她就算是想要嫁人,想要不认他们这对穷父母,起码也得要送个几万十几万的彩礼给他们,先报答了他们对她的养育之恩才行。

区区一万块钱,算什么彩礼钱?

连给他们家光宗付住院费都不够。

朱大昌闻着猪脚粉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响了一下。

他也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夹粉来吃。边吃边说:“啊夭,你爸我最近真的是生活艰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了给你弟弟光宗凑住院费,我们把家里的积蓄都用光了,还跟周边的亲戚借了很多钱。但凡我能想得出办法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来绿城找你要钱。你也是我的女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会不心疼你?只是我身上的要背负的责任太多了,我没有办法为了你一个人,去跟你婶(后妈)闹脾气,让她不要针对你。你也知道她那个人的臭脾气,要是我不装傻充愣的话,她早就跟我闹起来了,天天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朱夭翻了翻白眼,直接打断了朱大昌的话。

“朱大昌,你跟你老婆的事情,你不用特意告诉我的,因为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听,也不想知道。如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看来,她这个窝囊废父亲,见来硬的不行,就打算跟她打感情牌了。

如果换作是前世那个重感情,极度渴望能得到父爱的她,肯定会立马心软,然后傻乎乎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再次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拿给朱大昌。

可朱夭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

这辈子的她,只想要跟朱大昌一家子彻底断亲,老死不相往来,然后再快快乐乐的活到老。

朱大昌愣了愣,他没想到那个从小就乖巧懂事的大女儿,现在居然会变得这么的铁石心肠,连爸爸都不叫了,直呼他大名。

男人怒不可遏,双眼凶狠的瞪着女孩。“朱夭,你就算是再不想认我这个父亲,那你弟弟光宗你总不能不认吧?他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钱,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要是连他也出了事,以后你在婆家过得不好,还有谁能给你撑腰啊?”

朱夭讽刺的笑了笑,“亲弟弟?不好意思,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从小独来独往惯了,我可没有什么所谓的亲弟弟。朱大叔,你老怕不是年纪大了,脑子记性不好了,所以才会在这里胡说八道乱攀亲戚吧?我建议你去药店里买点脑白金来补补脑子吧,要不然才46岁就得了老年痴呆症,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呀?”

被大女儿一再的挖苦嘲讽。

朱大昌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生气的站了起来。

“朱夭,你真是太过分了。我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拼命赚钱养家,辛辛苦苦养大了你。没想到却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在你妈死了那一年,我就该…就该……”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

因为他下意识的发现,他从来就没有对家里的其他几个孩子说过这种狠话。

就好像只有在朱夭这个大女儿的面前,他才会情绪失控,毫无顾忌的说出那些戳人肺管子的狠话。

朱夭双手抱臂,眼神戏谑的盯着男人的眼睛看。

她语气平静的问:“你就该怎么样?就该把我跟我妈一块埋了?朱大昌,你简直跟你现任老婆一模一样。除了会道德绑架我,除了会为难我,薅我羊毛,见不得我过得好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你说你起早贪黑赚钱养家,辛苦养大了我。那么我想问问你,是我让你生那么多孩子的吗?你自己想要生儿子,就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生,生出来之后,努力挣钱养孩子,难道不是你作为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责任吗?还是说你想光生不养?你赚的钱再多,又花了多少钱在我身上?除了小时候带我去看感冒的那一次,花了一百块钱,你还为我花过什么钱?我初中和小学的学费全免,包括我写作业的作业本,来月经用的姨妈纸,学习用的资料费……都是我自己去山上挖中药和捡废品去卖赚来的。哦,对了。还有,我上初中时,为了买两套新衣服,把我留了三年的长头发给卖了,换了钱后买了新衣服来穿。你老婆还要阴阳怪气的说我,说我要穿新衣服要嫁人做新娘,你明明听到了,却连话都不敢为我讲一句。你明明知道,我从小都是捡邻居家姐姐穿旧了,穿破了,不要的旧衣服来穿。我日子过得这么凄凉,你全当没看见,现在我好不容易日子过好一些。你还要跳出来为难我,指责我,想要把我拖回泥泞的沼泽里。朱大昌,你做个人吧?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妈地下有知死不幂目,半夜跑去你梦里找你索命?”

女孩一口气把积压了两辈子的心里话,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要不是怕别人会把她当疯子来看待,她甚至还想要把自己上辈子被仲有谋一家人欺负,她凄凉的带着两个女儿投奔娘家,结果却被娘家人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留宿街头的事情给说出来。

朱大昌的怒火值瞬间达到了极点,他高高的举起了手,扬起了巴掌,想要一巴掌扇死眼前这个忤逆不孝的大女儿。

但女孩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让他感到心里有愧。

所以,朱大昌的巴掌却迟迟都没有落下。

妻子史珍香从小就看朱夭不顺眼,处处找她茬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为了能让家庭和睦,他只能暂时先委屈大女儿,他总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等朱夭长大了,嫁人后,就不会再受委屈了。

“啊夭,你…你…你当真要把事情给做绝,一点都顾念我们之间的亲情?我们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难道你真的都不要了吗?”

朱夭这时也站了起来,她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父亲扬起来的巴掌,嗤笑一声。

“去你TM的狗屁亲情,我以前倒是跟你们讲亲情,可你们有把我当过亲人来看吗?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有好事从来就没想过我,一有什么麻烦事情,需要出钱出力了,才会想到我。我去问过律师了,父亲需要女儿赡养的年龄条件是60周岁以上。而赡养费是按照子女的收入水平来支付。像你这样,有三个孩子,我只需要支付的百分之40的比例来支付赡养费。你今年才46岁,离60岁还有14年。如果14年后,你还活着,我可以每个月都给你赡养费,但前提是,你得有命活到60岁才能拿。朱大昌,你要是真想问我给钱,那就等你能活到60岁再说吧。我跟你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再见。”

女孩说完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开阿明粉店。

但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回过头,对身后的男人说了一句:“我刚刚说错了,朱大昌,我希望我们这辈子永远都不要再见面。因为我每次一看见你们这些人,就会坐立不安,晚上做噩梦夜不能寐,所以后会无期吧。

还有,以后请你不要再通过报警来找我了,因为装哭扮可怜博同情我也会,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当然了,除非你想身败名裂,在金鸡村遗臭万年。村里的各位叔叔伯母们,个个都是有眼看,你们夫妻俩从小是怎么对待我的。我言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朱夭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大昌挪了挪脚,却始终都没有勇气再追上去。

男人心里一阵苦涩。

他那个最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大女儿,最终居然恨上了他。

这一辈子,他将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大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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