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灵石，包括极品灵石，依然是货币，有着庞大的基数。

只不过后者多在元婴级别以上之间，才会常规流通。

而灵石到了那种级别，自动就会缓慢汲取周遭天地间的灵气恢复损耗。

是铺设市面上绝大多数阵法要用到的珍贵材料。市价相较其正常的兑换比例，还要贵上些许。

这个世界没有“专款专用”的说法。

这钱不是蒙损私人的，而是神炖局组织的“备用金”或者说“公款”，平时存放在同样具有类似银行、钱庄功能的任务殿中。之前阵亡队员的抚恤金，就是从中来的。

“修行之事刻不容缓，搬家之事宜早不宜迟，羊舌兄清点一下吧。”

“不行，不行！”羊舌诂激动的道，就像吵架一样的把灵石向蒙损这边推。

“前辈，你这样子待人，说个老实话，我是听都没有听说过，无功不受禄，我哪有脸平白要这灵石。”

“真人您尽管吩咐，在下之后一定肝脑涂地，也要效犬马之劳。”

他十分激动，蒙损却没有过多的表情，微微勾起的嘴角，仿佛自有一股能令任何汹涌的波涛，也能平静下来的力量。

只听蒙损恳切道：“我知道羊舌兄是真心体谅我，但也正是因为将心比心，我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有难处。”

“我穷困时，每天都为明日锅中无米担忧，饥一顿饱一顿，经过几番努力，才能够现如今勉强在宗门内立足。”

“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因此深刻的意识到钱是人的胆。”

“你有这一万下品灵石捏在手里，心思就可以定下来，心一定脑筋自然就活泛了，也才真正能跟其他几个大的情报组织首脑，正面较量。”

“不是这样的话，不是这样的话……”

“羊舌兄，你我既然交心，你就不必再客气了，这本就是你份内应得的财物，我只是提前结给你而已，客气什么？”

“你倘若不肯收，我反倒之后不方便跟你亲近说话了。”

虽然是女儿家模样，一旦谈起话来，蒙损却不会刻意让人感觉到他很柔弱。

萌生出“是女流之辈让让你”，或者干脆瞧不起之类的想法，反而是让人感觉有平等对话的资格，不尖锐，但有自己的阵线。

羊舌诂桌子下面的手，像是浸满了汗液一样不舒服的不断抓捏，只好扯开话题：“真人太直率了，还是先谈正事吧。”

“也好，先和你说说接下来赶紧要办的三件大事。”

蒙损如嫩葱一样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今日你回去以后，最好把之前的组织所有的线都给料理干净。第一件要做的，是寻找一处神炖局的集会地点，是明面上的，专门做售卖消息的生意。”

“首先地方要大，装修要美观大气，位置一定是在蜀山宗外圈和中圈之间，这是最低标准，只能往核心去不能再往外。”

“交通要方便，这点千万不能松懈，你宁可多跑几趟，整个内外环，一大圈各个坊市兜售地产房产的地方都转转，相关的情报组织也可以接触接触，要干净没有尾巴的，选定了来告诉我。”

“包在我身上。第二件事呢？”

羊舌诂心中琢磨，蒙损将位置定在宗门的接近中心区域，难不成蒙损是要把组织的情报网络，进军到结丹聚集地区去么？

这野心可真够不小的！

“第二自然是培养你的亲信，‘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厉害不算厉害，身边有一群人帮着你，组织才能顺利运转起来。”

“这点上面，也是你做主，看中了就好，我的旧部也一并托给你了。大家都是蜀山的弟子，你想拉一把你的那些老兄弟，也没任何的问题。”

羊舌诂认真的点了点头：“那，第三件事？”

“之后无非店面的装修，以及内部的陈设，都是交给你办，我不管。”

“好的，我记下了！不过真人，要是选择交通发达的地方，多半都是有主的，这租房租地，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手里面……”

“当然不是让你自己垫钱，这是五十块上品灵石，是公款，以及组织里我的信物。”

整整六十枚灵石堆在桌上，灵气凝结成的晶体灵光湛湛、相互辉映，羊舌诂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连忙挪开眼，把注意力转到了灵石旁边。

只见所谓的信物，是一块用玉雕成的颜色朴素的半截土豆，横截面被做成印章的样式。

用一种羊舌诂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的古怪且好看的字体，镌刻着“土豆”两个字。

“这印的印泥是特制的，与写字的墨水同源，盖在纸上无痕，这两样都是我特别研发出来，需要特殊的手法才会显现，之后我慢慢教给你怎么制作。”

蒙损注意到他的目光，说道：“我们组织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谈公事时都以代号相称，为了避免重名，在大集会时，所有新人一起统一起名。”

“您就不担心我携款潜逃吗。”羊舌诂感觉嘴里面发干，下意识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者说了，但凡冷静一点，也不会有人想要招惹一个随时都可能自杀式暴走的“历级诡异”的。”

蒙损打趣道，不过羊舌诂并没有感到害怕。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大胆做事的鼓励。

羊舌诂心想这还真是让他统领全局，嘴里答道：“感谢真人信任，一定尽心尽力！”

“还有一件事。”蒙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甜美的微笑，说话时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迎着对方认真的目光。

他道：“现在，请叫我土豆。”

羊舌诂虽然记性不错，不过仍旧掏出纸和笔墨，大致在桌子上记录了一下。

一边写，一边事无巨细的请教。

蒙损回答的同时，看了下他的文墨，虽说不上妙笔生花，但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风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神念神识的开发，十个修真者里面，能有四个字写的一般，三个写十个字能够错七八个，还有两成人会看会读不会写。

能写一手好字，没有捷径可走，需要私底下大量的练习，那是真的很难得。

直到差不多都谈完，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五点。

“那么真……土豆，我就告辞了。”

将灵石小心翼翼的收入储物袋，羊舌诂起身道，他还有些不习惯这种称呼。

“我送送你。”衣袂轻扬，蒙损同样起身道。

灵泉枯竭也有好处，至少无人会惦记这样一座，毫无优点的矮小荒山。

加上山上成片的紫竹品种不行，没有炮制好的话，竹笋又苦又涩，因此蒙损这处旧洞府，无人占据，到如今还在发挥作用。

天之将明，其黑尤烈。

昏沉的夜色里，站在紫竹林中。

蒙损注视着羊舌诂脚踩着飞剑，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深谙人心，知道已经初步将此人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