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说定了，那就今天把合约签了，签完之后，你可以直接带着钱回去。”叶霆枭依旧倨傲、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纪凌尘缓缓说道。

叶霆枭的姿态轻松，好像刚才谈的不是上亿大单，而是买了一个棒棒糖那么简单，姿态轻松到不可思议。

纪凌尘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

叶霆枭在听到纪凌尘确认的回答之后，随手按了一下秘书专线，“拟好合同送进来。”

张元青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叶霆枭的意思，赶忙应道，“好的，总裁。”

纪凌尘听着电话里秘书肯定的回答，

这个时候他这才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和叶霆枭的差距究竟有多明显，明显到他根本忽略不了。

叶霆枭可能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永远让人仰望的人。

纪凌尘甚至觉得，今天这一切都是叶霆枭一早就安排好的，叶霆枭可能连他怎么反应都算计好了，才有了今天这一切。

一开始的冷漠对待是挫他的锐气，让他认清现状。

后来的谈判也不过是为了他更加的认清自己，处境艰难，别无选择，赶他离开是为了加速合约签订。

最后的风险承担硬生生地拿走了纪氏集团半成年利润，纪凌尘此刻才恍然大悟，伟业国际还怕承担什么风险么？H城的龙头企业怕树敌，这不是笑话一样么？

而且在H城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给叶霆枭过不去，谁敢跟伟业国际为敌，除非是找死，即便是有人暗戳戳地在背后搞事情，那又如何？

H城会有人是叶霆枭的对手？起码纪凌尘不信H城会有这样的人物。

况且伟业国际哪里会在乎这些，一切只不过是叶霆枭为了得到更多利益的筹码罢了，恰恰利用了他当时的心理罢了。

一步步，到最后，水到渠成，堪称完美，纪凌尘不得不佩服叶霆枭的缜密心思。

叶霆枭的深藏不露、计划周密，见到他一系列的表现，都可以说是谈判的教科书了，纪凌尘终于知道伟业国际为什么能在叶霆枭的带领下走到今天了。

他输的心服口服。

叶霆枭确实优秀，他自愧不如。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扰断了纪凌尘的思绪。

“进。”叶霆枭声音慵懒，都没有抬头，依旧是专注于桌面上数不清的文件之中。

张元青得了吩咐之后推开门，对着叶霆枭微微倾身，毕恭毕敬地说道，“总裁，合同拟好了，您看一下。”

叶霆枭闻言伸出手，一把接过张元青递上来的文件，拿在手里，翻了几下，反复地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放到了桌面上。

直接看了纪凌尘一眼，眸中的意思很明显，纪凌尘也当即就明白过来这是要签的合同。

这么快拟好，这不恰恰验证了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他起初还不相信，甚至还抱有幻想，认为或许就是偶然，叶霆枭也并没有真的算到了一切，但如今，事实在眼里。

他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你看一下把，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叶霆枭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平静的口吻就好像字啊陈述意见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

纪凌尘敛下心神，专心地看着叶霆枭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里面当真是每一个注意事项都没漏掉，其中包括年利润的一成半的提点如何划分、具体转账方式。

按期年底支付，如果违约，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如何追责，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以及一系列应该注意的问题，标注的可谓是清清楚楚，没有一丝遗漏的地方。

纪凌尘看了也不禁叹服，他看了许久。所有条款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才微微启唇，淡淡说看了一句，“我没有任何有异议的地方，我愿意签字。”

叶霆枭一个眼神示意张元青，张元青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大概是长久以来相处出来的默契吧，很多东西不用交流，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张元青立刻拿了一支商务专用的黑色签字钢笔，递给了纪凌尘。

纪凌尘接过之后，毫不犹豫地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了一瞬，递给了叶霆枭，递的时候，纪凌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

“叶霆枭，合同已经签完了，我想死的明白一点。

你能不能实话跟我说，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你设计的，我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而你也实现你的目的了。

能不能告诉我实情，让我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这么惨的，行吗？”

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最惊讶的当属张元青，他怎么也没想到纪凌尘会直接问出来。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裁把这份文件大致内容说了一下，让他拟定一份，当时他还纳闷，没想到今天纪凌尘真的来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总裁料事如神，还是总裁事先就预谋好了呢。

但是张元青总觉得纪凌尘现在的困境，怎么看都不像是总裁一手造成的，总裁是在纪凌尘出事之后才吩咐的他。

而且如果总裁真的动手了，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但张元青又觉得纪凌尘问的有道理，毕竟一个人得罪谁了，自己心里还是最清楚的，而且纪凌宵也是刚刚从他们手里放出去的，这一切也不是不无可能。

总裁做事向来神秘，现在也没完全信任他，再加上各项事务太多，根本不是所有的都在他职责范围内，所以总裁即便是吩咐其他人去做了，也有可能。

所以，张元青此刻已经蒙了，他也不知道这事到底跟总裁有没有关系，如果要是总裁做的，那总裁……可就真的是厉害了。

此刻纪凌尘和张元青都在望着叶霆枭，等着听他的回答。

但叶霆枭并没有开口，然而令纪凌尘意外的是，叶霆枭也没有接那份合同。

叶霆枭一直在直视着纪凌尘，过了几秒，他薄唇轻启，缓缓开口，声音更是低沉暗哑，好似一汪深潭水深沉神秘，吸引人不自觉地继续探索。

纪凌尘就这么被吸引过去，安静的听着。

“纪凌尘，我想你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今天我之所以在这跟你对话，你都要感恩。要知道，让你离开这间办公室、离开这栋楼、甚至是离开H城，可能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我今天愿意给你机会，就是要告诉你，以后安分守己，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癞蛤蟆永远吃不了天鹅肉，井中水月再美也是虚幻的，井水再怎么清澈甘甜，月亮也始终在天上，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个道理，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即便你是纪氏集团总裁，权力再大，有的人也依旧有能力让这一切瞬间化为乌有。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叶霆枭的话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好像每一个字都说到了纪凌尘的心里，明明都是很简单易懂的话，为什么组合在了一起，他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呢。

纪凌尘手不停地颤抖，他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此刻也都明白了叶霆枭的意思。

而他从始至终被耍的团团转，从一开始的纪凌宵失踪，到回来的印鉴失窃，流动资金悉数进了赌场，到后来的股东逼迫，纪氏集团所有工作全部停摆。

他才逼不得已放弃尊严来找了叶霆枭，受了一天冷遇，跟叶霆枭谈判现场更是心里承受着巨大压力，最后以一成半的年利润为代价，成功地在叶霆枭这接到了钱。

他现在才发现，这一切原因都是叶霆枭设计好的，他也只是隐隐有猜测，但是却没想到是真的，叶霆枭当真是个人物！

这一步步，如此精准，算透了每个人的心，才达到了最后的目的。

他当时就觉得纪凌宵的背后应该有一个特别强大幕后人，结果这个人是叶霆枭，纪凌尘简直想笑。

刚才他居然像个傻子一样，跟害他到如此境地的主谋讨价还价，以此来求救。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纪凌尘猛地笑出了声，“哈哈哈……”萦绕在办公室上空，不绝于耳。

他站都站不稳，始终摇摇晃晃的，在办公室里放声大笑，笑声很大，没有丝毫的收敛。

而叶霆枭则是坐在办公椅上，双臂换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纪凌尘。

他的眉毛一掀，好像在专心地看什么戏一样。

纪凌尘被这个眼神刺激到了，在叶霆枭的眼里，他跟动物园杂耍的动物有什么区别，一样可笑，他突然停住了身体，直视着叶霆枭。

刚想说点什么反驳的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叶霆枭并没有把钱给他呢，而且叶霆枭现在是他的债主，他以后年年岁岁赚的钱，几乎都要拱手送给叶霆枭。

纪凌尘瞬间安静下来了，好像没有什么话语能表达他此刻内心的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