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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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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前世今生

“啊!啊!……难受死了!”

宁尚谦觉得五脏六腑像着火一样,烈日灼心般的难以承受,神智模糊中在床上翻来滚去,“哦!不行了!……不行,我,要死了吗?”

然后大脑走马灯一样的,好像经历了几十年。

翻江倒海中,宁尚谦高烧昏厥了过去。

“三哥三嫂!小谦这病不能再拖了!别不当回事儿,这都已经20多天了!”

“你们明天要送孩子去医院看,咱们村子里这条件,平常的小毛病,我给拿点药吃,大不了打一针。可是这么多天,一直反反复复发高烧,人都要烧坏了呀!”

“唉!大兄弟,家里没钱啊!哪里敢去医院呢!还是要麻烦你打几针退烧药!”

“是呀!医院可是去不起!”

迷迷糊糊中,宁尚谦听到有人在床边说话。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然后又昏过去了。

…………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黑呼呼的土墙屋子,头顶是高粱秆的屋顶,一根根的木梁,抬抬手臂,瘦弱不堪,被窝里也因为发虚汗湿哒哒的。

在这二十天的似睡似醒中,宁尚谦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宁尚谦已经活到50岁,经历了少年的寒窗苦读,青年的意气风发,中年的励志奋斗,以及踏入老年的无奈。

随着社会飞速发展的大潮,在人潮中浮沉。

各种酸甜苦辣咸,是那么的真实!

到底哪个记忆才是真实的世界,宁尚谦满脑子浆糊。

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活动下虚弱的胳膊腿,宁尚谦再也躺不住了。

被窝里湿哒哒难受,宁尚谦恢复了些力气,慢慢坐起来,找到厚衣服穿上,慢慢下了床,走路有些打晃。

大半个月吃不下饭,就在吃饭时候喂点稀饭,一直发烧出汗,身体能不虚吗?

宁尚谦晃晃悠悠走出里间,来到外间堂屋,看到高粱杆的薄篱子上面还插着一个玉米面呱嗒,梦里过去了几十年,还真惦记着这一口,后面生活好了就没再有人吃。

呱嗒是死面的,玉米面或者地瓜面的都有,就是做玉米稀饭的时候,将活好的面团在铁锅上“呱嗒”一拍,滑到锅里的稀饭里面煮熟,就成为了这时代农村的主食。

生活条件差的就吃黑色地瓜面的,生活条件好些的就吃金黄色玉米面的呱嗒。

有时候农村相互打趣,说到人不知足,就会说对方“吃的牙根子都黄了!”

…………

饭桌上有碗,大桌子的底下有两个暖瓶,一个是藤皮的,一个是带着红双喜的铁皮。

宁尚谦提起藤皮的暖瓶掂了掂,满的。

倒了大半碗热水,坐在饭桌旁吃呱嗒。说不上好吃不好吃,先填填空空的肚子,食以果腹而已!

头脑已经是成年人的宁尚谦自然不会挑食。

一个呱嗒半碗水很快下肚,看着外面阳光不错,宁尚谦回到里屋把自己的棉被褥子分几次抱出来,搭在了院子里的木头上晾晒。

见见太阳光,杀杀菌,要不晚上怎么睡!

然后搬出来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宁尚谦已经确信自己是两世为人了,那么这辈子怎么规划与生活呢?!

这是一个问题!

…………

想想梦里上辈子,从小懂事听话,循规蹈矩地帮家里干农活,上学也知道努力,考了县里的重点高中,上了大学,工作后打破铁饭碗,又考研究生,从此进入滚滚红尘,上市公司换了一家又一家,从基础岗位到公司高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到了40岁,年龄大了就尴尬了,丰富的管理经验越来越卷的职场并没有什么卵用。被大公司裁员后只能再找小公司,重新做基础岗位,整个人生职场就是个正态分布曲线。

结果一辈子努力是努力了,生活虽然从农村到了都市,但也只是个职场螺丝钉的打工人,后来被裁员更是没机会继续享受996福报。

都说男人的职场归宿是保安,女人的职场归宿是保洁,诚不欺我呀!

到了50岁,宁尚谦收起自己招聘网站已经无人问津的光鲜履历,干脆改为高中学历,应聘到一家安保公司,当起一个夜班门卫大爷!

一个人熬夜值班倒也清净,晚上喝点小酒。

于是一梦就回到了8岁。

梦里上辈子,老婆是相亲认识的城市女,三观和生活习惯不一样,生活中也磕磕绊绊,各种被嫌弃,两人聚少离多,在孩子高考后离婚。

生了个女儿也不亲,感觉上辈子很努力,但是也很失败!

老家骨肉至亲这边也是一地鸡毛,作为家里老大,宁尚谦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宁尚谦和他们三个是同父异母,他是宁廷国前妻的孩子,母亲在宁尚谦4岁时因病去世,宁廷国作为工人,在农村不愁娶媳妇,两年后二婚娶了苏翠,又六年抱仨。

现在只有弟弟,两个妹妹还没有出生。

苏翠作为继母,感情上当然更亲近自己的三个孩子,这无可厚非,人的天性使然。

对宁尚谦说不上苛待,虽然好吃的都先给弟弟妹妹,但也没饿到他,这时候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好,粗粮还是够吃的。

尚谦小时候,在亲妈去世后,先是奶奶照看两年,继母进门的时候已经懂得眉高眼低,小小的心里总担心被抛弃,从亲生母亲去世就慢慢学会了察言观色,开始帮着做家务看孩子。这种讨好型性格也根深蒂固刻在了骨子里,一直很顾家,对于弟弟妹妹都是倾力相助,耽误自己30岁后才结婚。

后来婚姻的不幸福也和家里的这些负担有关,老家弟妹们有事就找大哥。

下一代的侄子侄女和外甥,宁尚谦每年回老家的时候,对于每个孩子都忘不了塞给几百压岁钱,鼓励他们读书。

但是后面等他们日子过好了,孩子也出息了,又在宁尚谦面前开始秀优越感。

等到这些后辈出息了之后,对于已经年龄大了,不如自己能挣钱的宁尚谦就爱搭不理,过年都没有一个拜年电话。

宁尚谦也是寒心不已,妥妥的一群白眼狼!在老婆面前更说不上嘴,自认眼瞎活该呗!

这次的病是宁尚谦最接近夭折的一次童年猩红热。

这是中学学习的时候,宁尚谦根据症状描述才大致推测出的。

在家里卧床,反复发烧20多天,村里的赤脚医生发高烧就打退烧针,硬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虽然药不对症,最后还治好了。

宁尚谦也算命大,没烧成傻子,竟然挺了过来!

看看土墙上还挂着一个小日历本,1979年农历9月9日,重阳节,公历10月29日。

宁尚谦暗自琢磨,可不是嘛!重阳,重阳……

家里白天没人,父亲宁廷国要去10里外的炼焦厂上班,继母苏翠去生产队上工,妹妹和弟弟还小,应该是送到后面奶奶家里。

宁尚谦梳理着两世记忆。

要说心里一点不怨也不可能,宁尚谦多少年来一直忘不了这次濒临死亡的感觉。

说是故意不关心吧,也不至于,这些天里也没忘记喊村里医生过来打针。

这时候的人很少有去医院的意识。

孩子多,不稀罕!

小病熬一熬就过去了,大病也不用去,反正看不起!一切看命!

如果过不去这道坎呢!

估计就像家里死个狗或者猫,随便就挖个坑埋了。

只不过比起狗或者猫来,夭折的孩子会埋在祖坟边角。

以前的自己就当是死去了,以后要多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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