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悭一行前往的时候，早在此前与陈悭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此刻正和刘家庄的一众人站在一处高坡上。

“爹，幸好你及时通知了大伙，不然刘家庄老老少少不知道有多少要被大水冲走。”说话的是那老者的儿子。

老者姓刘，算是刘家庄年长之人。此时另外几个年老的人也走过来说道：“老刘头啊，这次多亏了你啊，不然刘家庄就没了！”

“哎，这也多亏了那伙商贩啊，前几日也就是马员外孙子过周岁那头，他们打这儿过跟我多说了几嘴，我就记下了。”老刘头说道。

“哎，你看看，这好好的田就这样糟蹋了，哎。”有人叹息道。

这时听到有人说话，“族长，族长过来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在两人的搀扶下朝着老刘头他们走来。

“族长，你来了，你看看吧，这田里满是水，怎么办啊？”老刘头叹道。

“别急，只要、只要人在，一切都好说，人没事就好。”族长说道，“我去跟马员外说叨说叨，看看能不能施舍点粮食，不然这老老小小的也不是个办法不是？”

众人也是交口称赞着族长的大义。

并州府衙，后院。知府马飚正在一口酒、一口肉的享受着晚餐，一旁一个体态丰腴的美妇正时不时的给马飚夹着菜，一边还时不时得抛一个媚眼。

同知耿云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马大人，已经有消息传来晋县的水库被大雨冲垮了，下游的秦庄、何庄甚至再往下的庄子极有可能被淹，府衙需要提前采取措施啊。”

“嗯，知道了，不是都把公文发下去了嘛，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知县老爷是怎么搞的？”马飚不满的嘟囔道，随即又笑脸看向那美妇。

“大人，朝廷下拨的钱粮不是已经到了几日了吗，下官想着是不是该将这些粮食调拨下去，不然各个县衙的压力不小啊。”耿云担忧的说道。

“这个嘛你和李大人商量一下，按理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啊你看看这个府衙上也存储了一批陈粮，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先行将这些粮食调拨下去啊，反正都是粮食就是口感上差点，也不至于药死人不是？”马飚漫不经心的说道。

耿云心里那个气的，府衙的陈粮耿云是知道的，当初收这些粮食本就没有花什么银子，这一放就放了近三年，此时将这些陈粮发给百姓不是丧良心吗？

想到百姓的肚子，耿云咬牙道，“可以是可以，但不知能否再调一些朝廷的粮食，毕竟...”

马飚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道：“你找李大人商量去吧。”

耿云心里知道马飚和李培远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想到十二个县的老百姓，他只得拉下脸去找李培远。

而此时李培远却正和州府内的几名粮商在醉仙阁惬意的打着马吊，哪怕外面大雨滂沱。

“我说李大人呐，你听听这外面，这大雨下的我这心里都是肝颤啊，您作为咱们的府衙官员，可不得前去指挥指挥。”其中一人调侃道。

“指挥个屁，有那闲工夫，咱兄弟几个不得好好打几回马吊？”李培远一脸满不在意的说道。

“得，您是这个！”那人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

“说正事呢，几位，这次朝廷下拨到并州的粮食可是足足有十五万石之多，上次你们各自都运走了不少了吧？”李培远低声说道。

其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是会心一笑，“李兄放心，我们几个，沈林、韩起你还信不着吗？你放心，老规矩，你就回家数银子吧！”说话的是并州府最大的粮食马冀，此前跟李培远说话的是沈林。

“嗨，我有什么信不着的，你马老兄我还不知道吗？哈哈哈”李培远笑着说道，三人也是附和着笑道。

不一会儿包厢的门扣响，“进来”李培远大声说道。

原来是李府的随从，随从在李培远耳边嘀咕了几句，却见李培远冷哼道：“他怎么找这儿来了？去吧，就说我在这儿，让他来吧。”

耿云心里窝着火呢，堂堂一个同知竟然见一个通判还要等通报，但谁叫他是马飚的亲信呢，全府衙都知道府衙之中除了马飚就是李培远，你耿云那也就是老三。

“哎呀呀，耿大人，来来来，坐。我这正跟这些个粮商商量事呢，不知耿大人有何吩咐？”李培远起身说道。

耿云看了眼几人，没有说话，马骥沈林和韩起则是知趣的起身告退。

待几人走后李培远也不装了，“耿大人，有什么事非得追到这里来？”

“李大人，晋县遭了水灾，你管着钱粮这块，还请李大人将朝廷的粮食下拨下去，以救济灾民！”耿云说道。

“哦，你说遭灾就遭灾了？你说调粮就调粮了？那马大人就是个摆设？”李培远没好气的说道。

“消息已经传到府衙，想来晋县的公文已在路上，此外调粮之事我已请示过马大人，马大人的意思是和你李大人商量，我这不就马上过来跟你商量吗？”耿云回道。

李培远铁青着脸说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就不劳耿大人操心了。”

“敢问有何计较？粮食何时可以发到灾民手里？”

“都说了自有计较，你怎么还问个不停！”李培远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大踏步的走出了包厢。

“李大人，你如果不说清楚，本官会一直跟着你，你要清楚这可是百姓的命根子，不是儿戏！”耿云一脸焦虑的说道。

李培远却是理也不理直接上了马车，而耿云也是上了自己的马车跟在后面。

直到到了李培远的府邸前，马车停下。耿云连忙上前，“李大人，时间不等人啊，你得赶紧拿主意才是。”

没想到迎接他却是重重的关门之声，“啪啪啪”耿云不停地敲打着李府的大门，却是被淹没在雨声之中。

转身望去，悠长的街道两侧偶尔能看见一两处有悬挂灯笼的地方，其余的满是漆黑一片。

而陈悭等人紧赶慢赶却也是在离州府百十里外的一处客栈停下脚步，没办法已经天黑。

“今晚就在此住下，李欢你晚上留心些。”陈悭说的留心，主要是指董坚和李近，他把两人也一并带上。

这一路上，雨时下时停，好在没有垮坡的情况，不然路更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