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仿佛这句质问不是她问出来的。

闻迎当场一愣，她久久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时霁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就连最初的那一点点的暖意也都消失了。

“当初你为了自己的幸福抛下了我，我是埋怨过你。可是后来我想，你先是自己，再是我的母亲，所以我说服了我自己不要去埋怨你。”

闻迎惭愧地低下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或许她不该说那句话的。

可时霁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无话可说。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对于三岁小孩子，妈妈的离去，甚至是记忆中的模样都会渐渐遗忘。

而时霁为了记住她，为了在与她重逢的时候能够认出她，她看着闻迎留下的唯一照片，看到照片留下斑驳的痕迹，她都不愿意扔。

因为她怕认不出来自己的妈妈。

真正重逢的那一刻，她认出了自己的妈妈。可是闻迎没有认出她，哪怕她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这个曾经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她也没有记起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女儿。

时霁的眼眸里的光渐渐碎裂，痛苦瞬间倾泻。

“可是，你没有认出我，因为你满心欢喜的都是另一个女儿。”

闻迎呼吸一滞，她呆若木鸡地看着时霁，嘴唇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只剩下沉默。

“这次来找我，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你是因为想见我，想弥补我。可是你所有挂念我的陈词都是为了让我把祁臣让给她，因为你最在意的女儿是万愿安。”

时霁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可以不在乎闻迎说的话。

她宁可自己笨一点，傻一点，这样，她就看不穿闻迎的意图。

只是，这二十多年来，她活得太清醒了。

“霁霁，我来找你不只是为了愿安，也是真的想见你。”

她的说辞在时霁的面前显得无力。

“但是你最在意的还是她。”

时霁直视着闻迎的眼睛，早已看透了她的虚伪。

“我……”闻迎想解释。

但是时霁已经站起身，她拿出钱放在桌子上，“不劳烦万夫人付我的那一份了。”

时霁放下钱，再也不想听闻迎继续说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闻迎慌乱地大喊：“霁霁……”

时霁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只是向前走。

因为她现在已经接受了闻迎早已不爱她的事实。

——

外面的雨下得瓢泼，祁臣站在落地窗前 来回踱步 心里满是焦躁。

陈营从外面回来向祁臣汇报：“还是没有找到太太。”

祁臣直接上前狠狠一脚，陈营就跪在了地上，面色痛苦。

“一群废物！连个活人都找不到！”

话落，保镖们纷纷低头，生怕祁臣发疯又找他们算账。

祁臣心里焦急，一方面他是担心时霁的安全，还有一方面是他怕时霁逃走。

气氛顿时一片死寂，直到女仆来报：“少爷，太太回来了，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祁臣就已经慌张地跑下楼。

祁臣刚站在楼梯口处 就看到时霁像个落汤鸡地湿哒哒的站在那里，身上还滴着水，没一处是干净的。

时霁仰头的那一秒和祁臣的目光相撞。

她的目光里满是呆滞，祁臣的心猛地一揪。

他快速下楼，走到她面前，蹙眉地伸出手帮她整理湿乱的头发，语气含着恼怒。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时霁不说话，她像是丢了魂，目光无神，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祁臣虽恼，但还是怕她感冒，拉着她的手就上楼。

时霁只是跟着他脚步，如同行尸走肉。

祁臣把她拉到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时霁吓得抖了一下，可依旧不说话。

他直接将时霁拉到浴室，拿起花洒，调好热水就洒在她的身上。

她依旧无动于衷，祁臣憋着一口气，“时霁，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霁双目呆滞，没有说话。

祁臣又是气又是心疼，他一个患有躁郁症的人群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以自己的方式逼她说话。

他将人抵在墙边，热水源源不断地洒在两人身上，他脱掉时霁的外套，她也没有反抗。

一直到她露出光洁，时霁也没有反抗。

祁臣咽了咽喉咙，第一次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时霁，你到底怎么了，说话！”

时霁依旧不说话，她陷入过去的回忆。

三岁的她什么都不记得，唯独记得闻迎抛弃她时说的话。

“霁霁，原谅妈妈不能带着你去，带着你会拖累我的以后。”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是闻迎的拖累。

眼泪不自觉地落下，颗颗连着颗颗，如泉涌，倾泻而出。

虽然花洒混着她的泪水，但祁臣还是看出她哭了。

他的心一慌，瞬间手足无措，“谁欺负你了？”

时霁只是无声地哭着，内心早已崩溃。

花洒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块干的浴巾。

她低着头，泪眼朦胧。忽觉 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霁的身子猛地一颤。

祁臣动作僵硬的抚摸着时霁的发顶安慰着她。

他用时霁曾经教他的来安慰此刻的她。

时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他的怀抱。

她的脸庞抵着他的心口，听着他慌乱的心跳，耳边是祁臣无奈又心疼的声音。

“我错了，霁霁，都怪我。”

都怪他没保护好她。

时霁呆滞无神的目光在那一刻有了一丝波动。

而下一刻，祁臣将她抱了起来，抵在墙边，时霁低着头，他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轻捻抚摸，唇舌相交，抵死纠缠却又恋恋不舍，祁臣一点点地暖热她。

这次，时霁的目光不再是一丝波动，是刹那的烟火，亮了她一时。

时霁原想伸手推开他，可慢慢地自己也去意乱情迷了，反而是紧紧地拥搂着他。

时霁也没想到，她会在祁臣这里找到了一丝爱的感情。

两人的气喘声渐渐放大，最后，祁臣还是克制住了欲望。

他松开了时霁的唇，却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时霁得了空隙，这才想起刚刚祁臣对她做的举动。

脸颊微微一红，随后就听到祁臣问：“还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