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雪申请保外就医，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可在意料之外的是金氏珠宝的第一批展示珠宝比备案预期提早了三天抵达江云。

“我还以为这批货没了杨梦雪的接应，东南亚那边会算着时间，让靠岸的日期巧好在金佰利到江云之后呢。”方志文看着海关处给到的信息，满眼不解。

之前这批货在北美港口发出后在东南亚港口滞留了好几天，对外宣称的一直都是碰上了东南亚海关上级的临检，可实际情况，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无非就是杨梦雪这边碰到了意外，没了心腹接获，金佰利会让马拉想办法扣住船舶，却没想到......

“所以，这是一个讯号。”蔡局依旧主持会议，“金佰利跟马拉之间的裂缝，越来越深。”

程闵带着几分讥笑，“我是实在想不明白，种罂粟的，跟帮他卖罂粟的，有什么好窝里斗的。”

蔡局依旧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说，“你可别忘了，在五年前，马拉也曾经风光无限过，自产自销，哪个供应商不得对他点头哈腰。”

“那哪能忘呢。”程闵轻轻地眯了一下眼，“怪老离，一枪给那边的人都轰没了大半。”

自那以后，没人再敢打边境线的主意，马拉也一度逃去了山上避祸，手里的东西，只能倚靠几个大的经销商，久而久之，胃口大了的金佰利自然不会将马拉放在眼里。

“离队已经出发跟着去港口了？”蔡局问。

方志文说，“对啊，不过他在暗处。明处依旧是金杰跟言大小姐，大小姐昨天说，金佰利的意思就是让金杰去签个字，然后给海关的工作人员一些钱，将集装箱暂时存在码头，等他过来。”

蔡局点点头，“看起来，金杰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父亲私下里干的勾当。”

不然，他也不会在言安若提出要一起去的时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临近海边，这里吹的风都带着一股闷热的湿热感。

霞光码头作为一个繁忙的海港，哪怕是之前发生过走私船被警察包抄，蛇头引爆自燃，也毫无影响之后的每天，依旧有大量的货轮和客轮进出。

夏季的阳光下，巨大的货轮装卸货物，忙碌的码头工人以及穿梭的集装箱车扬起的沙子，把金杰呛的得一直捂着口鼻絮叨，“这地方也太脏了，姐，你赶紧去车上呆着吧。”

言安若带着副墨镜，直直盯着海面，“我都还没见过一大早的波光粼粼呢。”

“粼粼个鬼啦。”金杰拉着她往旁边的篷子下站了站，“你看会热闹就行了，别回头晒中暑了，姐夫得教训我的。”

言安若将眼镜半推至鼻梁中间，“怕他做什么？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啊......”

又来了......

金杰满嘴苦涩，“别别，姐，我求你忘记这句话吧。你就在这站着，他们估计卸差不多了，我去走走过场就来。”

莫离站在海关进出口办公室，看着零星几个监控。

“离队，这是你要的平面图。”二级关务监督正拿着一卷资料递给他，“我们码头自从上次之后，很多监控设备都还在申请流程中，所以目前......”

莫离淡淡说了句，“没事，我过来也是例行检查。”

特警队是江云市唯一一个拥有特殊武器装备，且需要随时协助海陆空三方出危险任务的部门，过来视察海警的日常工作，在海关的公务员眼里，无可厚非。

“码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小贩？”莫离扫了一眼监控里，在海边贩卖各种海鲜的渔民。

关务赶紧解释，“都是出海后，想趁着码头这时候人多，就近把打捞上来的小东西卖掉，海鲜这玩意，不就图个新鲜么。您放心，他们不会影响码头运作的，都是附近的渔民。”

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规矩，莫离倒是没有多插手他们的管理，只是将目光转向监控角落里的那个穿着白色娃娃衫的身影。

真不让人放心，这么大太阳，也不知道躲躲。

“姐！他们还有6箱，还要半小时呢......”金杰跑回来，满脸汗，“你要不要去车上坐会？”

言安若向他身后看了看。说，“才不要呢，显得我很没义气。我去附近转转，买根梦龙。”

“女孩子有什么讲不讲义气的......”金杰对着她的背景喊，“给我买根黑巧克力味的。”

大小姐头都没回，敷衍地用手在脑后比了个OK。

码头的集装箱很多，被各种吊机挂在头顶上还挺吓人，可言安若却没多做犹豫，就在快走出最东侧的工作区时，一个侧身，便湮没在视野盲区中。

莫离狠狠地“啧”了一声，把关务吓了一跳，连带一直跟在旁边的海警警督也紧张几分。

即便海警隶属于武警，莫离跟他不存在直接上下级的汇报关系，但这位特警队队长也是从武装部队出去的，当年他拿过的比赛证书，可都还在大部长的办公室里挂着呢。

“我们会尽快落实监控。”他赶紧开口，“这周内。”

莫离又扫了一眼监控，言安若的身影已经重新回到了金氏珠宝装卸码头的附近，眉头才缓缓松开，“带我去大厅看看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好在到了尾声，关务终于松了口气，带着监控办公室的人走去了一楼。

金氏珠宝的集装箱其实只有两个，都被摇臂抓起，并排放在A2区，只是集装箱里有很多分装的木箱，需要逐一清点搬运至临时仓库，而且上面标注了贵金属，需轻拿轻放，才让一众工人的手脚放慢了下来。

言安若倚在A2区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小金总，我们把货都搬完了。”工人头子冲着码头一处的树下喊道，“集装箱里还有一些防震防潮用的泡沫和格挡，你看看要不要一起给你搬到仓库里来，反正也是算了重量的。”

金杰很是不耐烦地说了句脏话，然后缓缓地走去集装箱。

“这些玩意怎么这么沉？”听见金杰的声音从集装箱内闷闷地传来，言安若谨慎地左右看了一眼，进了临时仓库。

可在她视线之外的某个角落，一道黑色的身影敏捷隐入集装箱下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