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结束后，程闵站在指挥车旁跟李明启还有汪华抽烟

见言安若走近，程闵懒洋洋地冲两人挥了挥手：“走了，有机会再聚。”

“就走？”汪华不解：“昨晚你们也就在接待室小憩了几个小时，这行动都结束了，人也铐住了，好歹睡个安稳觉再回吧。”

程闵看着抓住的四个人，便示意宋洋跟胡仁圣分了两辆押送车，一人跟一辆，好在江云高速路口配合转送。

“不睡了。”程闵叹了口气，“再不回去，莫离就能赶完他们队里的夜训后，直接杀来易安市。”

“切。”李明启嗤之以鼻，“说的跟离队多稀罕你似的。”

程闵懒得多说，头也不回地又摆了摆手，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上去便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言安若一直没说话，安静看向窗外。

程闵扶着方向盘问她：“你在想刚才的事？”

“嗯，总觉得有个隐形人藏在暗处，他应该是金佰利插在江云的另一颗棋子。”言安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应该也是他，让黄江死在了看守所里，再派人去他老家找东西的。”

程闵在听见“死在看守所里”这句话微微皱了眉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见她没有异样，没有联想到言哲友，才缓缓开口：“你觉得金佰利贩毒这件事，你小姨安静和金杰，知情吗？”

言安若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基本不在家里谈论公事。即便是偶尔几个下属过来，说的也是珠宝生意。”

“把国内第一家分店开在江云也是我小姨的意见，她的本意是想我回到熟悉的地方转转。可如果她知道金佰利想通过这个机会把毒品送过来，应该就不会这么轻易让我呆在江云吧。”

“小杰，他就更不管公司的事情了。不管是在J国还是江云分公司，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决策性的文件。”

程闵听完，思索片刻说，“你还记不记得，黄江绑架金杰那次，他说难道金氏珠宝真的要给金杰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吗？”

言安若点点头，“所以，你是怀疑他...”

“对。周珍花的事情之后，我跟老离又把之前所有的案卷翻出来看了一遍。现在想想，这句话可能不是表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他觉得金杰的能力不足及做一个公司或者继承一个品牌的运营。但更深一层的意思是金氏珠宝背地里掀起的狂浪，这么个二愣子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蠢的可以。

“程警官，周姐她...”

程闵打断她，“不是，弟妹，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总程警官程警官的，会不会太疏远。你可以叫我阿闵，帅哥，男神，再不济，小程也行吧。”

言安若沉默了一会，足足好几秒，然后开口道：“好，小程。”

......

程闵无语，给了这么多称呼，怎么就偏偏选了个最像服务员的！

“周姐从我家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些非我爸名下的房子可以卖，我妈给了她十万钱，我记得她本来死活不肯要，后来是我让阿离偷偷塞进她装衣服的箱子里。或许当时没有这些钱，她也不至于太过于愧疚，跑去赎什么罪，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程闵看向言安若，她的眉目精致到了极点，明明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个，却时刻想要坚强得把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冰河之下，恨不得一个人混着血往下咽，

“你，笑什么？”言安若眉头微皱。

“所以呢？他的死，你也想背一半的锅？”

言安若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牵强，垂下眼不说话了。

“放心吧，所有的真相都会水落石出的。”程闵又恢复了含笑的语气，“你可以把所有的包袱都丢给莫离，我想他，甘之如饴。”

言安若闷着脑袋点了下头，弱弱地说：“你们不会觉得，我过度依赖他了吗？”

“过度依赖？”程闵挑了挑眉毛，冷哼了一声，“他巴不得吧？说实话，我跟他认识五年多了，也只有你回来的这半年，我在他身上看到点人味。”

言安若可听不得别人说莫离坏话，立刻冷嘲热讽：“那你还上赶着跟他称兄道弟？”

程闵也不生气，耸了耸肩：“谁让我有幸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总得有个人认领一下这个强大又可怜的人吧。”

“狼狈？”言安若收起刚才开玩笑的姿态，看向程闵，小声问，“在西南的时候？”

程闵点点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西南反恐吗？”

言安若摇了摇头。

这个，莫离没有告诉她，她也没有追问。

“因为，他说，那个扬言要跟他一生一世的人走了，他被遗弃了。如果实在要选择一种死法，不如以最壮烈的方式，死在战场上。”

言安若呼吸一滞，声音比起刚才低了几分：“那边，是不是很危险？”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莫离肩上的那个枪伤。

“每天都伴着战斗力轰轰的声音睡觉，都不知道下一次睁眼，旁边会不会变成碎石砖瓦。我们跟边防部队一起生活，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战友被金三角那边的雇佣军打成筛子。”

话到这里，程闵没再说下去，似乎是觉得那段回忆过于触目惊心，不应该跟言安若提起。

静了几秒，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前面60公里有个服务站，时间还早，要不要停一会，下去透透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西南反恐的事？”言安若答非所问，直截了当。

程闵没有立刻说话。

“你不说，我也可以问他。”言安若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他一定不会告诉我，我到底有多招他记恨。”

言安若静静地看着程闵：“难道你不想为你兄弟出头，告诉我，我当时自以为潇洒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之后，他到底是怎么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然后让我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