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下青石台阶，回到车上时，隐约可以听见天青寺木门被关上的声音，低沉神秘。

“这寺院，有问题。”莫离解了车锁，打开驾驶座的门。

“那个年轻和尚？”程闵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了：“感觉他目光闪烁，不想我们进去。”

“嗯。”莫离点了点头，“但让我确定的是斋饭。”

“斋饭？”宋洋干笑了两声，在后座往前探身，硬生生的挤在两个大佬中间刷存在感：“我看了一眼，挺素的啊，都是青菜白菜韭菜芹菜的，没有肉啊。”

莫离已经发动汽车开出了原位：“出家人，不吃韭菜。”

“哈？”宋洋第一次听说，有些茫然：“韭菜难道不是蔬菜吗？”

“对于学佛修道的人来说，是不会吃韭菜、葱、蒜这些味道太冲的菜。”他凝神想了想：“我记得，他们管这叫五辛。”

“还有这种讲究。”宋洋恍然大悟，努力琢磨了一下措辞，“没想到，离队居然对出家人的清规戒律还挺懂。”

程闵对他惊讶的事情并不以为意：“你离队可是打过少林寺十八铜人的人，能不知道吗。论资历，那老和尚指不定还要喊一声师兄呢。”

“十八铜人？！”宋洋带着对莫离的浓烈崇拜，仰望着他的后脑勺，彷佛看见了..站在山巅与日月星辰对话的张三丰。

莫离深吸了一口气，关于科普的耐心到头，扶着方向盘的手暗暗用力，一字一顿：“今晚得进去。”

站在个人角度，莫离其实并不愿意怀疑天青寺里的僧人。小时候，他在寺庙里和小和尚一同睡过凉席，吃过斋饭。在没有遇见言安若之前，甚至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把头发剃了，留在少林寺当个武僧。

“那老大，离队。”宋洋继续一手搭在一边前排座椅上，“我们现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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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市局重案组审讯室。

“警官，领导！”孙大力在得知即将转送看守所，迟疑着做了最后的挣扎：“我是被人教唆去打牌的，是被教唆的，是不是就不用判刑了？”

“你别跟我说是清一色大四喜引诱你的。”许荀一翻了个白眼，示意汪静开门。

“别别，不是不是，是葛峰！葛峰给我钱去赌的。”孙大力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你们市局领导，不会官官相护吧？”

许荀一没有回答，鼻子里几乎无声地哼笑了一下，对汪静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后者立刻会意，重新坐下打开笔记本。

“葛峰是我们那边派出所所长。”孙大力摸不准面前这位警官那一哼的意思，小心地打量着他：“也，也是我二姨的朋友。”

“朋友？”许荀一像只狡黠的狐狸般笑起来：“听起来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朋友吧？”

孙大力悻悻道：“我姨父没的早，我二姨开了个小饭馆，就，县里镇上的领导总来吃饭，照顾照顾生意。”

嗯，顺便照顾照顾你二姨，许荀一心想。

“护林员的工作，也是他介绍的？”许荀一问。

“这个，这个..”孙大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是我姨让县林业局的人事主任把我弄进去的。”

“哎呦。”许荀一终是没忍住开口：“你姨人脉还挺广。”

“警察同志，政府领导。”孙大力赶紧卖乖：“真不关我事。葛所长说，夜里山上基本没人，叫我安心去玩，真要有什么，也有他所里的人盯着。我这不，这不..才侥幸了几回。”

许荀一直愣愣盯着他的双眼：“几回？”

“这，这...”孙大力一时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应道：“就，十几回。”

“那他给你钱出去赌，会跟你一块吗？”许荀一思索片刻，继续问。

“不，不会。”孙大力努力回忆：“就带我去过一回，之后都是时不时的塞我点钱，说那边三缺一。”

一个县派出所所长，应该不会闲到没事，总是花自己的钱给别人去打牌，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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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许荀一的电话，程闵长叹了一口气，直摇头：“看来，这边的警力是靠不住了。”

“得给蔡局打电话。”莫离神情有些严肃，“这里的水还挺浑。”

车里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后座上的宋洋的微微鼾声。路口的红绿灯变为绿色，莫离一脚踩下油门，在距离县派出所还有一个路口的直路上，右拐进另一条路。

三人在新安区分局门口的拉面馆点了三碗分量十足的牛肉面，宋洋有些无奈小声抱怨道：“那个派出所所长有问题，控制起来就好了，干嘛非要多开50公里到分局。”

程闵瞥了他一眼，他便收回一肚子的话，唯唯诺诺憋出一句：“我这不是怕影响时间么。”

程闵没有搭理宋洋，目不转睛看着在门口打完电话走进来的莫离。

“已经跟蔡局汇报过情况了。”莫离放下手机，用筷子挑了挑面条，“分局这边已经派人过去调查天青县派出所。”

“嗯。”程闵点点头，“所长是黑的，下面至少得浑一半。”

“蔡局说了，目前只是权宜之计。”莫离吃了一口面条，语气有点含糊，“等我们的行动结束，调查工作还是会转到市局来的。”

程闵这才放下心，倒不是他怀疑分局的人会故意放水，只是知法犯法的公职人员大多数都狡兔三窟，交由别人，他还真怕被糊弄过去。

将面条吃完，程闵手指滑动手机屏幕：“阿一带着外勤组上高速了，孙指导带着三组特警在后面跟着。”

莫离表示自己知道了，刚想起身扫码买单，却被宋洋眼疾手快的抢先结完了账。

“哎呦，洋仔，长大了啊。”程闵颇为欣慰：“知道孝敬老大，和老大的兄弟了。”

结果宋洋却越过他，谄媚得将刚才结账时老板娘送的乌龙茶递给莫离，满脸讨好：“离队，你有没有认识的大师，能帮我算一算姻缘？”

莫离被宋洋逗笑了，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联系人，“这是林山少林寺的方丈，除了同门，全国有他微信的人不超过100个。如果晚上你有立功，我可以让你跟他聊聊。”

“我一定好好表现！”宋洋的语气格外坚定。

程闵这才意识到，这位冷静，淡漠，处变不惊的特警队长，居然在CPU他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