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闵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哭笑不得，小声问莫离，“你岳父做市长的时候，也跟这活宝一样不靠谱么？”

莫离失笑，立刻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岳父肯定不是这种人。

言哲友除了过于宠溺言安若，把所有不靠谱的事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以外，其他事还挺一板一眼的。

“我感觉，要坏事。”马克杰阴恻恻的说。

副市长见众人都没啥反应，继续演讲，“但社会，总得给加害人的家属，重新做人的机会是不是？”

“重新做人？”一个年迈的女人站起身，“又有谁给过我女儿机会？”

“对啊，我儿子才六岁，六岁！”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个破碎的家庭！”

众人纷纷怒道，喷得副市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再开口。

“赶紧叫老蔡头把人带出去吧。”马克杰心有戚戚。

程闵也满脸便秘的样子，“他去杨梦雪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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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办公室隔音效果甚好，将外间的喧嚣吵闹隔离，营造出了一种短暂虚假、但格外令人安心的安静。

“杨小姐，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蔡国安笔直坐在会客沙发上。

杨梦雪的头已经被蒙上了纱布，一脸不知所措的懵懂：“我，我真的不知道了。该赔的，我都赔了。他们怎么还......还......”

话还在嘴里，她便开始痛哭起来，“我就一个弱女子，他们怎么能......”

能这么过分！

杨梦雪的嚎哭声充斥耳膜，淹没了最后那半句说不出口的话。

“你先冷静一下。”蔡国安不得不停下问询。

过了十多分钟，杨梦雪的情绪得到控制，向蔡国安投去求助的目光，用格外惹人怜爱的呜咽，小声说，“他们，他们这种也算是一种骚扰吧。警方应该可以对他们进行强制疏散吧。”

“当然可以。”蔡国安硬邦邦地说，“但是他们一没偷，二没抢，就算我们全部带回去，也不过是教育一番。可明天，后天呢？”

杨梦雪倒吸一口气，脸色开始有些难看，“那您的意思是，放任不管了？”

“管自然是要管的。”蔡国安肃穆道，“但我们希望能够以平和的方式一劳永逸。”

杨梦雪的满腹委屈终于顺理成章地找到了发泄口，“平和？他们把我的头都打破了！当初收钱的时候，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好了，等案子判完了，该执行的人连骨灰都入土了，又来找我说什么血债血偿？！”

蔡国安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他们可怜，我就该死吗！”杨梦雪开始化委屈为愤怒，“我好言相劝，以礼相待，可是他们呢！这叫故意人身伤害！”

她指着自己的伤口不依不饶，“如果他们来跟我提些无理的要求，我不答应，他们砸我的商场，抢里面的东西，也算是我咎由自取？”

“局长，大清都已经亡了，没有所谓的连坐了吧！”

蔡国安默然良久，脸上显出一丝动摇之色。

“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副市长都来了，你也不好交代吧？”杨梦雪乘胜追击，“你们能拦得下多少条热搜，多少条朋友圈？你们轰走的那些记者真的走了吗？还是都驻扎在隔壁街上，等着这里的人出去采访，博个头条的重磅新闻？”

蔡国安的眉峰微动，瞳色瞬间沉了几分，“我会再跟下面的群众好好聊聊。”

杨梦雪坐回近椅子，即便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也无法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放松和满足，“我愿意在酌情给到每家受害人5-10万的赔偿，算是最后的一些心意。如果他们执意不肯接受，我也只能求助警方亦或者市委保护了。”

蔡国安刚起身离开没五分钟，七八个专柜负责人便来到了杨梦雪的办公室。

“杨总，听说你受伤了，我们就想来看看。”

“是啊，我看医生警察都上来了，这事到底要闹多久啊？”

“杨总，现在人都挤在购物中心里，我们今天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们家专柜今天才开一单...”

“有一单算不错了，我们家专柜上那对新人还在挑款式了，结果被这事一闹...”

“这林总生前做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们这到底干不干净啊？”

......

七嘴八舌，一句句议论犹如淬了毒的利剑，扎在杨梦雪的身上。

她死死咬着唇，像弓弦无声无息绷到顶。

杨梦雪就在这铺天盖地的喧杂声中闭上眼睛，数息后睁开，平平淡淡地说，“各位请回吧。今天这事算我对不住大家。如果有想退租的，明日起，随时带着合同去找商务部。”

“哎呦，这话说的，我们也不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那我就先回去让行政把合同找出来了...”

“对对对，大侄女，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我也回去准备准备...”

“感谢理解，感谢理解，等这事过去了，我们一定再回来...”

“是是是.....”

......

门被重重关上，外面的喧闹嘈杂一瞬间变小，办公室内恢复安静。

杨梦雪一手夹着香烟，目光闪烁。

“雪姐。”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小秘书凑近，“五哥准备好了。”

杨梦雪倏然古怪地一笑，那双本该泛着水雾朦胧的眼里，不知何时被狠戾取代，夹杂着嘲笑，“记下刚才的人了吗？”

小秘书点了点头，“远帆手表，龙源皮具，九象钻戒，香素护肤，还有乌岩水晶。”

杨梦雪微笑不语，轻轻将桌上的笔记本再次打开，点击触摸板，弹出网页，暗红色的画面映照着她的脸上有几分诡异。

半晌，她才高深莫测地吐出两个字：“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