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到重案组会议室时，孙悟正在安排手下一个实习生连接好投影设备。

看见他，立刻眉开眼笑，招呼人坐在自己旁边。

参加案件讨论会的其他众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孙悟跟各个部门都打过交道，他是市局第一个被人才引进来的博士。

有消息称，要不是因为他找了个江云市的媳妇，执意要转过来，当初省厅领导还不肯放他走呢。

说到业务能力，更是在技侦这行深耕了三十年，多少省厅，央厅的专家都得叫他一声老师。

就这么个眼高于顶的资深专家，什么时候跟另一个行业天花板惺惺相惜了？

莫离倒是没想太多，颌首致意，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我们技术员发现皇庭会所共有48个摄像头。”孙悟见人都来齐了，直接开口，“但这48个摄像头，除去吧台收银，大门迎宾，一楼通往二楼的消防通道外，其他的角度或多或少都有遮挡物。”

孙悟将48处摄像头的主机信号源切到会议室的屏幕上。

目前皇庭会所已经贴上了封条，所以屏幕显示的是出事前24小时之内的画面。

程闵看了屏幕一眼，现在案子转到重案组后，他的眼神也锐利了几分，“所以说，这明处的48个摄像头，给不了任何线索？”

“可以这么说。”孙悟说：“昨天让文队带回去了这部分的视频，禁毒那边应该也看过了吧。”

方志文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悟空是在跟自己说话，忙开口：“看了看了。我安排了两组人，还抽了分局一组人看了10个小时，除了鬼哭狼嚎就是各种腿，像是生怕监控起作用似的，半毛钱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程闵抬起眼，右手成拳抵着下巴：“上个月，禁毒查皇庭会所时，检查了监控吗？”

“当然了。”方志文忽然明白了，“不对啊，上个月我们拷回来的监控，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啊。”

“会不会是巧合？”许荀一低声说：“我们同事上个月在检查完摄像头后，没有精准复原......”

“不可能！”孙悟反应快如闪电，打断了许荀一的揣测，吓得他赶紧噤声。

“第一，我相信我的队员，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孙悟正色道，“第二，48个摄头，44个都歪了，如果是无意而为之，那这种可能性几乎天方夜谭。”

许荀一讪讪摸着鼻子，“我知道，我知道，我就随便瞎说的...”

这时，莫离开口：“所以，这个会所一定还有别的摄像头，不然真要出什么事，他们自己也难自保。”

孙悟“嗯”了一声，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补充道：“我们找到了8个针孔摄像头，其中有2个特别隐蔽，一个在三楼景观墙的爬山虎里，一个在四楼走廊出风口的灯管上。”

“有什么发现吗？”程闵单刀直入。

“暂时没有。”孙悟盯着电脑屏幕，他的眼睛微微往下滑了一点，露出稍有沉郁的眉目：“这几个摄像头用的是云端储存，我们怀疑主机不在会所里，目前正在追踪信息源。”

几个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程闵说：“看起来，这个会所背后的大老板，才是我们要找到的人。杨建强，不过是幕前挡枪的。”他转头看向方志文：“之前你们查过那会所的法人没？”

“这还用说......”方志文仿佛视线预料到了重案组的调查思路，将文件打印了几份，分发给众人说：“三个股东，一个八十岁的老头，至今没联系上。一个东亚华人，二十年没入境，一个就是...杨建强了，不过他占股很少，只有5%。”

程闵很轻地叹了口气：“这反侦察意识......和滞后的工商年审......”

“哎...”方志文跟着无奈，“这种地方每年花钱打点的部门可不少，不出事的话，谁会去深究这法人的问题。”

莫离看着眼前的三个名字，隐约觉得其中有一个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也想不出到底在哪。

“技侦这边暂时能够给到的线索就这些。”孙悟收着东西，一边说：“那个鱼缸里找到的手机损坏比较严重，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恢复了。还有针孔摄像头的信息源，我回去后，会亲自盯的。”

“好的，这个案子辛苦你们了。”程闵发自内心的真挚拍马屁...为重案组刷好感，以弥补刚才许荀一无心之过，“非常感谢技术科的全力支持，对我们而言，这是很关键的证据。”

孙悟倒是没怎么在意，连忙摆手，带着人离开。

“我糙，吓死我了。”许荀一这才捂着心脏，看着被关上的门，委屈巴巴，“我那不也是种猜想嘛。”

程闵嫌弃得看着他：“悟空可是咱们市局最护短的人，你可真是挑人。”

许荀一一脸无辜：“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质疑他的人了......”

他的人？？？

不知为何，程闵跟方志文默契的看了一眼，紧锁眉头的莫离。

咳咳，程闵将思路拉回到案件上，“阿一，你去调查周珍花这几年的务工情况，有什么进展吗？”

“根据她女儿提供的线索，我们追溯到了她刚来江云的用工轨迹。”说到这，许荀一居然也鬼使神差得看了莫离一眼，而莫离依旧紧锁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许荀一说：“刚来时，她跟着老乡王凤娟，加入了小花伞劳务派遣公司。最早被派到一家连锁餐饮店做后厨，两个月后，又被派到一家会计事务所做做饭阿姨。”

“我们联系上了王凤娟，她说周珍花在会计事务所干了半年，便向派遣公司提出了离职。她问过周珍花是不是找到了好公司，周珍花告诉她，经贵人引荐，她要去市长家做住家保姆了。”

市长？？？马秀秀说的大官居然是......市长？

程闵在脑子里迅速连接所有的碎片...

市长，周珍花，言小姐......

我去，言哲友！！！

江云市那个下台的前任黑恶势力保护伞！！！

程闵平衡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正艰难得想着要不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却听莫离先开口，“叫这个名字的老人，我应该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