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的时候，孙悟那边的资料逐渐有了眉目。

会议定在五点，莫离姗姗来迟。

他到会议室的时候，重案组，禁毒队，技术科，法医室，包括主管刑侦的吴晓副局长都已经在会议室了。

孙悟看见莫离，眉眼弯出隐约的笑意，将手上的U盘递给宋洋。

趁着设备连接，传输资料的空档，小吴同志好奇得低声问程闵：“悟空今天是吃什么脏东西了？你们重案组逼着技术科连轴转了两天两夜，他怎么还笑呵呵的？”

“我说小吴，”坐在另一侧的方志文赶紧凑过来，“你就别给重案组脸上贴金了。你好好看看，人家悟空是冲他笑吗？人家是冲莫离好吗？”

“离队？”小吴同志更吃惊了。

赶紧搜肠刮肚得把近一年内，技术科跟特警队的合作都回忆了个遍，也没找到悟空对莫离另眼相待的蛛丝马迹。

“你不觉得这眼神，很亲切吗？”方志文故作深沉的轻咳一声，“像不像，你看你女婿的时候？”

小吴同志像是想起什么令他心生不快的人，嗤笑一声，“别跟我提那臭小子，我可不爱搭理他，他...不是，等等！”他猛地顿住，瞪大了那双本来不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志文。

方志文给了他一个“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肯定眼神。

小吴同志机械般转头看向莫离，点了点头。

如果自己的女婿是他......应该就能配得上自己家女儿了。

突然，大屏幕上画面切换至电脑桌面，众人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屏幕上是几张手机通讯及微信聊天的截图，孙悟说：“经过对比序列号，证实昨晚在皇庭会所找到的手机是尚文的。我们恢复了手机里的云端数据记录。”

“记录显示，尚文主要的联系人有两个，通过排查，尾号3199的登记人为高葛，另一个尾号1001的登记人是周二根，也就是皇庭会所的法人之一，目前是关机状态。我们协同网安的同事，后台定位追踪，这个手机号最后一次使用地点，是一周前，在皇庭会所。”

程闵蹙眉，莫离跟他说过，周二根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所以使用这个号码的人会是杨建强吗？

“另外，我们也详细查了杨建强的手机。很干净，像是被懂行的人刻意删除过一样。”

画面切换至杨建强的手机，果然就像刚出厂般。

“居然一个APP都没有。”宋洋脱口而出。

孙悟点点头，“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应该是内置了反追踪软件，只要连接相关提取设备，软件会自动清空所有内容。而且，这个号码登记在境外。”

“这个杨建强...深藏不露啊。”方志文自顾自地开口。

上个月，皇庭会所涉及聚众吸毒时，配合调查的杨建强的表现可圈可点。那一副对当下青年无所事事，寻求刺激而走上不归路的痛心疾首还历历在目呢。

画面再一次切换，这次是不同角度的监控截图。

孙悟继续说：“八个针孔摄像头，服务器均来自海外。我们翻墙出去倒追了十个小时，破了四道防火墙，终于发现了云端储存器在东南亚的一座小岛上。画面传输途中，被强行中断，应该也是有内置的反追踪软件。好在我们做了两手准备，在被中断之前，我们用自主研发的小程序进行了部分截图。”

“东南亚...”程闵转过头问方志文：“马拉是不是就在东南亚？”

方志文耸了耸肩，算是确认了，随即接着说：“马拉是南半球最大的毒品供货商，这事跟他有关不稀奇，毕竟现场还有他的手下亲自押送白货过来。只是......”

“只是，以他的身份，”程闵立刻会意，“不至于看上江云这么块小地方。”

“对。”方志文说：“他下面有太多的分销商，分销商下面还有各级下家...只能说，江云这边的合作伙伴，要不就很有钱，要不就是这批货数量很大，值得长期发展。不然，马拉不至于派自己的马仔亲自押货。”

“你是说，马拉有意跟江云的这个合作伙伴直接谈生意？”许荀一很快得反应过来：“不然，他不会给这个神秘人这么多背后的支持，又是境外服务器，又是自己的心腹。”

见几个人的思路开始发散，孙悟不满地咳了声，众人才将注意力，又放回到大屏幕上。

“我们将截图下来的人像放大锐化后，这一周，除去会所内的工作人员外，有三人出现在皇庭会所的四楼。”孙悟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大屏幕上出现几张不同的人脸，其中有一个就是尚文。

“没有艾康...”程闵沉吟道，“所以，艾康在这里又是效忠于谁呢？”

方志文跟许荀一不约而同地对视。方志文追问：“艾康的银行流水查了吗？”

宋洋立刻接话：“艾康的账户的确有异常收入，但跟杨建强无关。从特征上看，很像是参与境外博彩后的盈利结算。”

程闵听完有些不满：“在境外赌博都能收入一大笔钱的人，还需要干着开货车的累活吗？继续查！”

“明白。”宋洋赶紧记录在笔记本上。

“还有，”程闵敲了敲桌子，“去查一下这个境外注册的博彩网站，是不是也在东南亚。”

宋洋点头，一并记录下来。

“这个人，是不是来过市局？”一直沉默的莫离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目光定格的地方。

大屏幕依旧停留视频截图中三张人物正面特写。

除去尚文，一左一右是两名男性。

左边的很年轻，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十，打扮时尚，看着像是个富二代。

右边的接近六十，中规中矩，带了一副金丝眼镜，西装笔挺。

“对，他来过市局！”方志文指着大屏幕上被放大有些失真，差点没认出来的人像，兴奋地点点头：“还是我亲手抓回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