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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鸳鸯交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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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鸳鸯交颈

晨光熹微,陈阿娇因梦魇无法安睡,便早早起身命人在小池边铺案,着灵儿取来了号钟,此乃战国名琴,精美绝伦,通体蛇腹断纹,形体优雅,线条流畅,虽琴体扁薄,但腹腔极大,因而演奏时其音量大而宽宏,声如巨钟,震人心脾,故名号钟。相传俞伯牙曾用此琴奏乐,后齐桓公慧眼,此琴才免遭埋没。

陈阿娇对号钟可谓是爱不释手,将其视为珍宝。她弹奏前轻抚此琴后用手指轻轻触动琴弦,起初号钟的声音悠扬,如同天籁,让人心醉神迷。院里众奴仆皆不觉被而琴声吸引,纷纷驻足倾听,而后琴声忽悲鸣凄切,旋律悲凉...灵儿听得不明所以,又只觉心口被重石所压,难受之感无以言语,灵儿只能抬手压着心脏,想借此缓解这种难受,然灵儿双眼环视众人,发现竟有不少婢女已泪流满面!灵儿大惊!主子的琴艺怎的精进得如此高超!

灵儿从未听过陈阿娇演奏此曲谱,眼前的主子完全沉浸在琴音里,仿佛与号钟融为一体,陈阿娇指尖翻转间一曲已毕,待琴声停下,大家才回过神,灵儿大喜,跪倒在地:“恭喜主子,琴艺大成!”众人见状纷跪地贺喜,陈阿娇懒洋洋的瞧了眼跪了一圈的婢女,忍不住轻笑出声,琴艺大成?这曲她可是弹了二十余年...

“起身吧...”陈阿娇缓缓起身,拿锻布将号钟仔细包好再小心翼翼放入琴盒,此琴来之不易,母亲散尽田宅,拿千户换之都未得此琴,前世,这琴葬身于火海之中,怎能让陈阿娇不痛心疾首!

琴主本意无价之音,非凡夫俗物可与之换之,只是可惜了及第,她本与空青一样,同为陈阿娇的侍女,灵儿是母亲从宫中讨要来的,为官婢,及第与空青虽为贱籍,但均都出身显贵,只是家道中落,便如同货品被贱卖了出去维持府中男子生计...若是放在寻常府邸,近身婢女待主子出嫁抬为贵妾也是有可能的...那琴主偏偏看上了及第,陈阿娇见及第哭得梨花带雨,终是不忍,终归是从小长大的情谊,让她如何狠心...

可陈阿娇不知那琴主竟找上母亲,趁她入宫向祖母请安,母亲找了个借口留下了及第...待陈阿娇回府,事已成定局!陈阿娇不顾母亲阻止,匆忙派人去追,又俯在床上哭得几度晕厥,爹爹哥哥们轮番来劝慰,皆毫无办法,只得求了刘治来府...

刘治将人从床上拾起,见平日精致的小姑娘如被猫挠了般凌乱,满脸泪痕只觉好气又好笑:“我派人将及第给你寻回来便是,一个婢女,你何至于此?”

陈阿娇还有些不敢置信:“阿治说话算话吗?真会把她寻回来吗?”

“嗯...别哭了,哭得哥哥心疼...”刘治突如其来的甜言令陈阿娇羞红了脸,这才止住了哭声,再有及第消息已是两个月后了,刘治给陈阿娇看了及第的亲笔书信,及第有孕了,书信里及第仍是想回府的,陈阿娇求刘治的话在心里绕了绕终是没提,阿治极其看中百姓繁衍,女子不允随意堕胎,如若私自被官府发现得遭受酷刑...

“主子,世子在绮枫院备了吃食等您,说从太后那里得了壶西域美酒,邀您前去...”灵儿得了信传报给陈阿娇,陈阿娇暗自懊恼,刚刚只顾着发泄情绪,倒忘了哥哥这闲来无事的主了,号钟的琴声可传十里,定是被陈蟜听去了...

“你去对通报的人说我换身衣裳速去...”陈阿娇对灵儿吩咐着,灵儿笑着应下去回复了,空青伺候陈阿娇穿衣,又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弄到了陈阿娇的长发,引得陈阿娇轻嘶了一声,“空青赶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主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陈阿娇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空青,不解的问着:“空青,近些日子你怎么了?如若身体不适,就回家歇息几日吧...应该许久未归家了...”

空青听罢直摇头,回家?还不如待在府里呢,回去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空青抬头见陈阿娇面上担忧并无责怪之意,松了口气,她觉得最近小群主的脾性仿佛好了不少,空青犹豫了半晌,起身重新为陈阿娇穿衣服未再言语。

两人各怀心思,陈阿娇闭眼沉思,前世,空青死在了乞巧节那夜,从井里捞出来时,听说已经肿胀的不成人形!陈阿娇被关在房里,不准去看,因皇室对入宫女子条件极为苛刻,全身上下,甚至手指尖都需符合要求,以至陈阿娇后来出嫁,母亲也未曾给她找到合适的贴身侍女...因事发在公主府,空青又是贱籍,府里赔了笔钱给空青家里,她家人拿了钱财喜笑颜开,官府也以不慎落水草草结案,她虽觉得不对劲,但也无从查起,伤心了一阵,刘治那段时间竟也未曾来找过她...现细细想来,疑点颇多...

只是眼下,最关键的还是保住空青的命!空青不愿说,自有她一番道理,不必强求,陈阿娇穿好了衣服对空青道:“乞巧那日你陪我去平阳公主那里吧,至于...灵儿...让她带着院里的女孩们就在院里玩闹,不必去前院...”

“喏!”空青乖巧的应下,虽有些惊讶但不敢多言,主子很少带她出门,均是灵儿在外,她在内,不过与主子待在一起,确实更安心些...那不知藏身何处的暗卫,都是些身手极佳的...之前听长公主说南军的统领都未必伤的了他们...

“你先出去,我稍晚些出来...”陈阿娇屏退了空青,见空青将门阖上,清了清嗓:“阙~~~殇~~~~”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般,只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人呢???!陈阿娇瞪大了眼睛,平常叫一句就来的...今日是他当值,陈阿娇还特地问了灵儿,想来休养半月身体应该痊愈了!陈阿娇不死心还想继续唤一声,黑影至她眼前,没看清动作,阙殇已半跪在地上:“主子...”

“去哪了?我要是刚刚遇险可怎么办?”陈阿娇也学着阙殇的样子跪下与他平视,面具遮了大半张脸,最好看的眼睛被遮住了锋芒,陈阿娇觉得真碍事...

“......”阙殇不答,这小郡主现在无事就喜欢唤他...谁没个亟溲的时候...阙殇眼里浮起一抹尴尬,她有事没?没事他退了...刚微挪了些便听她问道:“今晨的琴好听吗?”

“嗯...”

“我是弹给你一个人听的...”陈阿娇笑的娇羞,阙殇差点黑了脸,她是不是觉着他糙汉一个不通音律?!那《湘妃怨》是弹给他听的?!他虽震惊陈阿娇小小年纪竟能将此曲演奏的如此精绝,但她这话亏也说的出口?!阙殇冷哼了一声,起身欲走,被陈阿娇的小手扯住了衣袖,只见她笑容狡黠:“我也就这一首曲子能献丑,真是拿了最好的弹与你听,你不必在意那深层的意思...”

“属下没有...”阙殇有些恼羞,他欲挣脱开陈阿娇的牵制,见陈阿娇往他怀里丢了个绢帕,下意识去接,便看到那绢帕上秀了两只鸭...有一只的头还离那胖乎乎身子有些微距离,仿佛断头一般...

“这是鸳鸯交颈~我绣工不好...”陈阿娇继续扯着阙殇的衣袖不放,鸳鸯交颈...阙殇觉得握在手里的手帕分外烫手...她是不知送手帕的意思还是不知鸳鸯交颈的意思?!阙殇沉了脸要将手帕还与陈阿娇,只见陈阿娇举着她那双玉手置于他眼前道:“你躺了多少日,我就秀了多少日...你看,这针孔...”

阙殇见她手指间真有许多红点,他确实从未见她做过女红,这手帕干干净净,可见她已是分外小心了又听她声音甜腻:“这个不好看,你先收着,我再多多练习,下次再秀个好的与你...”阙殇也不知是不是昨夜与商序共饮的酒还未醒,他居然稀里糊涂的收了!坐在屋檐上看着陈阿娇如同只骄傲的小孔雀带着一众婢女往绮枫院赶,阙殇感觉怀里的手帕仍是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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