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地下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长宽都不下于两米的床，床的两侧都有小柜，上面摆放着皮鞭，红烛，针，刀，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的线，布，也可能是某种衣服？

东西有全新的，也有用过的。

针尖是乌黑的，看不清是啥，刀锋上却能看出干涸的血，皮鞭上也覆着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右手边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个杯、碗，桌子底下放着一个桶，一个壶。

另一边墙角还有一张椅子，一张长桌，远远看着就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走近了看，才能看出这长桌和椅子都有不同之处。

它是用来坐，用来躺的，也是有束缚让人受折磨的。

整个空气中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慕昕彤也说不清到底是血腥味重些，还是膻腥味重些，又或是尿骚味重些，也或者是人受伤之后，伤口化脓那种味，以及潮湿的那种带霉的味，种种混杂，越是往里，越是闻得人难受。

除了这些东西，更让人压抑的是地上挤在一起的十几个姑娘。

她们全都缩成一团，头是有多低就埋多低，根本看不清模样。

随着慕昕彤他们的靠近，姑娘们无一例外地发抖，便是哭，都是极力压制的。

显然，她们在这里已经待出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阴影，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们本能恐惧。

古彦对外的名声是古家养子，实际是古家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嫡小姐的童养夫，他从小被卖进古家，什么苦都受过，看到这个地下室的情况，依旧震惊得良久没能反应过来。

东方栩活了两世，双手染满了鲜血，除了对上一世的慕昕彤和古大两个害死煜宝的人渣，还从来没有亲手对谁如此狠过。

在古泉镇这样一个小镇看到如此情景，他真的是震惊到了。

煜宝也曾受过虐待，差点就被古大给弄死，原本已经遗忘的东西，在这一刻被重新想起，他的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双唇哆嗦，连小脸都在顷刻间变得惨白，眼泪簌簌往下落。

“爹爹……”

开口，声音低若蚊蝇，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东方栩本就抱着煜宝，对其反应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他一遍遍拍着煜宝的后背，不停地安抚：“煜宝乖，煜宝不怕，爹爹在这里。”

慕昕彤也被这小小地下室内看到的一切给震得久久不语。

身为生长于和平年代，连战争都没见过的慕三小姐，心灵被狠狠地重创。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和平年代的有钱人家小姐，可以任性妄为，而是身处于一个比较混乱的大夏。

这里的阴暗，不知有多少，无权无势注定被人欺，有权有势没心机也要被人害。

慕昕彤忍不住自问，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她有逃离的本事吗？

不！

她不要遇到同样的事，她要变得更强，让人害怕她，从而忌惮她。

突然，她也明白了东方栩会为什么会那样心狠手辣，嗜血无情。

他若不狠，永远躺土里的就是他了。

你死我活的情况下，还用选？当然是敌死，自己活。

整个地下室的氛围十分低迷，诡异得可怕。

“嘤嘤嘤……嗝……”

女子的哭声和打嗝声，成功将慕昕彤几人思绪给拉了回来。

慕昕彤上前几步，直接在那十几个姑娘面前蹲下。

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这些姑娘抖得更厉害了，她们原先是自己抱着自己缩一团，现在，她们相互抱紧，弄到伤口，惨叫一声，依旧不停地用力，似乎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感受到一点安全，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你们……”没事吧？

慕昕彤本能关心，只是，她才刚开口，就听距她最近的姑娘一声惨叫。

“啊……”

慕昕彤那伸出去想要拍拍姑娘的手，直接僵在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这些女子全部垂着头，披头散发，将脸都给挡完了，令人完全没法看清她们的容颜。

“依依……”

方才的惨叫，也拉回了古彦和东方栩的思绪，古彦本就是来找妹妹的，这会儿哪里能忍住？

他呼唤一声，便直接冲了上去。

没人回应他，他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人也急了些。

他再次呼唤：“依依，你在哪？”

边喊，他边伸手去拉那些抱成一团，尽力降低存在感的姑娘。

备受惊吓的姑娘被古彦碰到，吓得更厉害了。

她们不停地往同伴身上靠，嘴里还“啊啊”叫个不停。

“依依……古依依……我是哥哥，我来救你了……”

女孩们叫得更凶了。

同样，她们抖得更凶了。

原本她们是坐着缩抱成一团，现在却是趴在地上去了，双手不停地抓地。

这个时候，才能真切地看到她们的手竟然都没有指甲，方才那么一抓，手指头全部血肉模糊，看起来，令人无比心惊。

“夫君，你抱着煜宝先出去。”慕昕彤缓过劲来，立刻道：“古彦，你也出去。”

“我要找我妹妹。”古彦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能找到人？”慕昕彤冷哼：“就算找到了，你凭什么以为她还记得你？这里十几个人，你难道只打算带走自己妹妹，其他人不管了？”

古彦无言以对。

他刚才就是那样的想法。

“你们先出去，我把这里的姑娘先安抚一下，再给她们整理一下带出去。”慕昕彤平复下心境，这才继续道：“你要是真没事做，去通知一下衙门的人，顺便买十几套衣服过来。”

“好。”古彦这会儿也听劝。

东方栩有些不放心：“娘子，我们出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能够安抚得下这十几个姑娘吗？要不，我留下来帮你？”

“男女有别，不方便。”慕昕彤摇头拒绝。

“那我就抱着煜宝在门口等你，要是需要我，你再叫我。”东方栩交待一声，抱着煜宝转身就走。

“嗯。”慕昕彤点头，然后蹲在这群姑娘面前。

正待开口安抚，就见眼前的姑娘被人大力推开。

紧接着，一女子踉跄起身，直奔东方栩，伸手从后抱住他：“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