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一片寂静，众人哭笑不得的看着悠哉悠哉品着茶的酒楼掌柜，这位也是狠人，酒楼中乱子刚起的时候，他就没了踪影，众人也不在意，毕竟雷霆武馆的闲事还是很少有人敢管的，只是没想到，他不是跑，而是去叫人去了。

而被称为言老的先天境老者因为酒楼掌柜的突然提醒，此刻目光一凝看向苏启和面具少年叶一缺，只见这两个趁着刚刚的混乱，互相掐着架便准备浑水摸鱼溜走。

“不过……”他略显古怪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两个家伙，是没商量好还是怎么……

苏启和叶一缺掐着架，想趁这个机会溜走，可他们似乎出现了分歧，一个朝着门的方向，一个朝着楼上的方向挪动着，这样也罢，但偏偏手还死死抓着对方，就这么挪了半天，硬是没离开原地。

此刻见着那先天境老者看来，两人对视一眼，很识趣的举起双手站了起来。

言老轻笑一声，觉着这两小子也有趣，还挺识趣，就压下动手的心思，然后又看向雷霆武馆的年轻人。

“小子，你摆这么一张死人脸给谁看，怎么，看老夫不爽?”言老冷笑一声，然后随手扒拉扒拉了雷霆武馆年轻人。

雷霆武馆年轻人顿时脸色剧变，一片苍白，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凉气，只觉着自己的骨头都发出咔咔的声响，差点被扒拉断了。

“前辈，我是雷霆武馆的学生，还往前辈斟酌出手。”雷霆武馆年轻人忍住疼痛咬牙道。

“怎么，你是认为老夫眼瞎了，还是你眼瞎了，会看不到?”言老也没有再收拾他的意思，站起身来。

刚刚出手也是觉着这小子忒不是东西，我大爷招你惹你了，老夫这门还没进呢，你倒想要打烂我的嘴……

“雷霆武馆怎么了，了不起吗?”言老冷哼一声，收拾的就是你这嘴巴不干净的雷霆武馆的小崽子。

“你的衣服我看见了，我没瞎，雷霆武馆的制式武服嘛。”言老忽然笑眯眯道:“雷霆武馆确实势大，一个普通先天怎么敢招惹?”

“但是，”这老头子这一刻笑的很开心，还有些炫耀的挺了挺胸膛，突出他胸上纹着的那个字——舞！

“老夫可不是什么普通先天，是大陆之塔青歌城分部的供奉，小子，你告诉老夫，你雷霆武馆的人这么牛吗，在我大陆之塔的地盘上砸场子，砸完场子还骂老夫?”

“我，”雷霆武馆的年轻人欲哭无泪，只好低着头道:“前辈，这都是一个误会。”

“哼，所以说你眼瞎，还不如老夫一个老年人眼睛好使。”言老哼哼两声，走向酒楼掌柜道:“好了，程掌柜，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吧。”

他走向刚刚酒楼掌柜坐的地方，旁边小厮很识趣的递给他茶杯，言老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慢慢品了起来。

品了一半，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小厮道:“你，换杯子了吗?”

闻此，那小厮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而言老的神情也缓缓僵住……

另一边，酒楼掌柜志得意满的整了整衣裳，慢悠悠走到眼神空洞好像还在怀疑人生的雷霆武馆年轻人面前，指了指苏启道:“你们两个，也过来。”

苏启和叶一缺很识趣，小跑着过去。

酒楼掌柜看着面前的三人，眯了眯眼道:“三个小兔崽子很能耐呀，敢在我的酒楼这么闹腾。”

后方众人在一旁指指点点，看着这三人明显有点衰的表情笑道:“还是小年轻，闹事也不挑对地方。”

有人同样笑着应和道:“这程老黑可是出名的黑心，这几个小子难免要出点血了。”

丰承酒楼是大陆之塔青歌城分部的几个辖区之一，先不说大陆之塔青歌城分部本身就是青歌城三大势力之一，就算不是，谁敢在有着大陆之塔印记的地方闹事?要知道，大陆之塔的背后可是大陆第一世家——武神世家舞家！”

程掌柜明显没有和苏启几人再多说的意思，招呼一声，便有另一个小厮拿着东西走上来了。

“算好多少损失了吗？”程掌柜取过笔和纸，随意找了个桌子把东西放上去。

“都算好了，一共差不多三千多。”那小厮把一张统计好的损失清单递给程掌柜。

刚刚的战斗虽然打坏了不少桌椅，但也只是中心的一部分，因此损失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程掌柜接过清单，大致扫了两眼后淡淡道:“翻一倍吧，除了打坏的，这几个家伙还扰了我这里吃饭的诸位雅兴，害他们饭都没吃好，这笔帐就算他们头上吧。”

“至于诸位，”他巡视一周向众人鞠了一躬洪声道:“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谅解，今天被打扰了的诸位都可以免单。”

话音刚落，便有众多笑声响起:“哈哈，程掌柜开明。”“哈哈，多谢程掌柜了。”……

程掌柜淡淡瞥了一眼楼上那个刚刚说他程老黑，现在夸他的那个人，慢悠悠道:“楼上的不算，这几个小子也没闹腾到楼上去，倒是你们看热闹的，我是不是该问你们收点份子钱。”

“你这老鬼，”楼上那人愤懑，众人哄笑。

程掌柜也不理他，只是看向苏启几人道:“你们几个，签个字，完事我找你们大人要笔钱。”

他慢悠悠的扶起自己的专属板凳道:“年轻人，犯点错可以理解，但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这也算给你们一个教训，看你们年轻，我也不准备找你们的麻烦，签了字，弥补了我的损失就行。”

苏启没有说什么，有些肉疼的签上了字，一旁叶百缺赶忙道:“我叫叶一缺，是他堂弟，他签了就好。”

“你妹！”苏启翻了个白眼，而程掌柜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眉头皱了皱，也没说什么。

“刚刚你要是和我一个方向跑，也没这档子子事了。”叶百缺悄悄道，挤兑着苏启，苏启没好气道:“素素还在楼上，你让我撇下她跑?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有我的责任，知错就认嘛，我可不想回去被我父亲惩罚……”

程掌柜突然看了苏启一眼，觉着他有些眼熟，想了想便笑道:“原来是这位小少爷，小四，一会给这位小少爷送两个今天活动的纸鹤，记住，要最大的，最漂亮的，毕竟是大客户嘛！”

苏启的脸一下子拉了下去，还有点黑。

另一侧雷霆武馆的年轻人也签了字，李克。

雷霆武馆这几个人都是他带头，而且雷霆武馆很近，是怎么也没跑的，就让他一个人签了字。

“抹个零头，六千整，你们两方一人三千，没意见吧。”程掌柜看着他们，见他们不说话就当他们同意了。

“等等，”李克突然看了苏启一眼，幽幽道:“我是雷霆武馆的学生，自有信誉保证，而且我家也算小有闲钱，这三千不算什么，但是我想知道他们呢……”

程掌柜目光一凝，这个倒是疏忽了，可他看苏启的模样，虽然很陌生，没怎么见过，但看气质，像是大家族出来的。

“这个不用你讲，苏家的人赖不了账。”言老突然开口，笑眯迷的看向苏启道:“启少爷不记着我了吧，苏家年祭那天，我有幸留到了最后，倒是见识了启少爷的英姿。”

苏启脸一红，想起了那天把神庙搞塌的糗事，讪笑两声，不过年祭那天人确实多，他对这个老者没有一点印象。

“苏家的人。”众人惊诧的看着苏启与叶百缺，相较于雷霆武馆和大陆之塔，苏家才算是青歌城的地头蛇，也是为青歌城做出最多贡献的，最得人心。

“我记起来了，这是苏家小少爷苏启。”有人忽然出声，酒楼中鱼龙混杂，苏启虽然平日深居简出，但还是有人见过，刚刚只是面熟，被这么一提醒也记起来了。

“既然是苏家的人，那么我自然信得。”程掌柜对苏启笑了笑，比之前客气很多。

李克面色阴冷，但还是把头低下不再言语，苏家他是惹不起的。

苏启看了看李克及雷霆武馆几个学生，又看向掌柜道:“这件事我们兄弟俩有很大过错，因此这费用便都由我们付吧。”

程掌柜点了点头，对面雷霆武馆的几个学生面色复杂的看了苏启一眼，酒楼中众人也在喊着夸着苏启。

只有叶百缺翻了翻白眼，他可是听见苏启刚刚嘴唇都颤抖了，很轻声的念着“六张绿色的票票呀，要吃多久的白饭。”

武域大陆上规定的货币有七种，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分便对应着颜色的赤橙黄绿青蓝紫。

事情到这里也差不多，雷霆武馆的几个已经走了出去，苏启与叶百缺招呼一声，便走向二楼，去找白素素。

二楼，苏谛与苏远坐在一起，白素素在他们旁边给他们倒着酒。

他们坐的位置隐蔽，又面朝窗口看着下面的临月河，因此一时也没被人发现。

“启儿倒是比原先活泼了。”苏远有些感叹，原先的苏启，怎么讲还是很孤单的，很难有今天这样的表现。

苏谛笑了笑，眼神柔和的看着快走到二楼的苏启，又看了看苏远道:“可能因为，他有一个值得去一起挨揍的朋友了吧。”

“煽情！”苏远装作厌恶的样子，眼中却满是怀念。

“苏启?我没有听过苏家有这号出名的人，估计只是偏远旁系的，可他头上也顶着苏字呀。”李克略显阴冷和可惜的声音传出。

叶百缺顿时头皮发麻，感觉有股危机，下一刻一个尖锐的东西陡然划过他的手臂。

“姓叶?远方表弟?惹不起姓苏的，我惹不起你?！”周克的声音随着匕首缓缓消失在酒楼门口。

“李克！”叶百缺罕见的暴怒，可手臂的刺痛提示着他先包扎伤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转身寻找能包扎的物品，却是看见一个少年缓缓从走了一半的楼上转身而下。

苏启面无表情，找了一块布细细的给叶百缺包扎着。

“我本想着，这件事我们双方都有错，但还是我们先动的手，还打伤了他们几个人，所以我当做弥补医药费，可以帮他们给酒楼的损失。”

叶百缺听着苏启很平淡的说着:“我父亲从小就教我，要做一个不想惹麻烦，却并不代表害怕麻烦的人，但我记得最深的还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启明亮的眼睛看向叶百缺道:“还行吗，能打吗?”

叶百缺点了点头，然后跟上走向酒楼门口的苏启，“去哪里。”

“去找麻烦，”苏启回答。

叶百缺一怔，看着苏启的背影，却仿佛看到一只温和的绵羊突然脱下皮，变成一头雄狮！

两人走到门口，苏启突然转身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诸位，对不起，打扰诸位吃饭了。”

……

“我父亲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很多时刻，为了某些东西，我们可以给自己去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