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慢慢的从床上爬起，看着四周的环境，很快便认出这里是之前十三长老养伤的帐篷。

他走出帐篷，看着外面。天蒙蒙亮，远端的夕阳刚探出一点，红晕弥漫，将天际硬朗的线条清晰的衬托出来。

因为时间尚早，人们昨天也累了一天，现在还没有人起来。外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白色的帐篷。

苏启看了一眼便回去帐篷里，找了些水喝，这时苍龙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很虚弱吧，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苏启点了点头，抿一抿发白的嘴唇，他气血损失很大，最后一击的舍身，已经把他的本源气血燃烧到了，对他身体伤害很大。

“就为了这意气之争，燃烧本源气血掉落境界，很划不来的。”苍龙摇着头，不是很理解苏启的作为。

在它看来，既然苏启已经逼出了罗封的全力，便没必要非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去击败他，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是为了一些简单的意气之争，没必要这样做的，更何况付出这么重的代价还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实在得不偿失，没有意义。

苏启没有说什么，只是感知着自己的体内，他现在的状态很差，除了因为昨日的战斗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身体，还有体内干涸的气血。

因为这次本源气血的燃烧的程度远超前几次，苏启刚利用生元叶达到后天六层的境界又掉了下来，回到了后天五层。

“你这身体有些弱呀，得想办法提升身体的强度呀。”苍龙想了想道:“身体强度提升好处很大，除了对修行大有裨益外，对于武技的修炼以及战斗的持久很有帮助。”

“你看那个叫苏戾的，他的身体强度就很不错，一般的半步先天也就他这样的身体素质，而他因为这样的身体，半步先天之前的境界修行会少掉很多瓶颈。”

“好啊，那你给我找一部可以提升身体强度的武技。”苏启欣然，顺便走出帐篷。

“武技?提升身体强度的起码都是武学这个层级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只是很罕见，都在一些顶级势力手中，也只有他们会为了培养后辈专门创造这样的武技。”

苍龙说着，察觉到苏启微亮的眼神，立马补了一句，“别看我，我可没有，我们灵兽身体天生强大，并不需要这些东西的，至于收藏?都说了很罕见，不好弄到的。”

“切！”苏启翻了个白眼，没有你说什么。他走到一处空地上，突然看见这里多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分别是苏瑶和……大长老！

此刻苏瑶在修炼着叠浪掌，大长老站在一旁看着她修炼。

苏启看了他们一眼，走了过去，苍龙则小声道:“我这不是给你提个醒嘛，让你注意一下这个问题，再说没有武技，你可以用灵药啊，有很多灵药都是有着提升身体强度的作用的。”

“你能感知到哪里有灵药?”苏启的步伐突然一滞，有些惊喜道。

“不能，”苍龙很老实的回道他。

“靠！”苏启彻底无语，有些郁闷道:“你不是灵兽之王吗?而且还是龙族喜欢收藏宝物，怎么要啥没啥?”

“衍道经不算呀，这可是天经！那些东西太垃圾了，我不想要，只有天经这个级别的宝物才值得我动心。”苍龙有些羞恼，“再说，我已经给了你最珍贵的，要不是你吸收了我的龙蛋精华，你能恢复到现在灵体的水准?”

“好吧，”苏启有些讪讪，确实，苍龙给他的帮助已经很大了，没有苍龙，他现在估计还是一个每日苦修筑基拳憧憬着武道的普通少年。

“醒了?”大长老看着走来的苏启，轻声询问道:“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回族里请几位医师看看?”

苏瑶也停下叠浪掌的修炼，看向苏启。

“没有大碍，多谢大长老关心。”苏启摇了摇头。

“没事?”苍龙闻此顿时有些不满，向苏启哼哼道:“还没事?境界都掉了，要是我，非得讹这老货一株圣药养养伤不可。”

“圣药?”苏启翻了个白眼，你也真敢想，整个北玄洲就只有青鸾学院有一株一成圣药。再说……苏启在心中摇摇头道:“我也姓苏，是苏家人，有些付出是应该的，没必要以此为借口索要好处。”

“切，榆木脑袋，死要面子，我看你的修为和伤势怎么恢复。”苍龙闷闷说了一句，便沉了下去，不再说话。

“嗯，没事就好，昨天的事，瑶儿都和我说了，你做的很不错。”大长老细细看了苏启一眼，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大长老廖赞了，这是我该做的。”苏启神情平静。

大长老沉吟一下，然后看着苏启，神情严肃起来“你做的不错，但是有一点我想你以后要记着，就是，这条矿脉你做不了主！不止是矿脉，还有很多，总之你不要想着一个人代表苏家全体，因为你不是家主，就算是家主，老夫也断然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爷爷！”苏瑶惊愕的看向大长老，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苏启昨日的付出有目共睹，没有他和罗封一战，罗家未必肯这么轻易的退走。

昨日罗家原本还是想着纠缠一会，不肯轻易让出矿脉，是罗封开口，他们才无奈撤走的。

苏启沉默，他知道矿脉对苏家很重要，因此昨日他对罗家那位蓝衣中年人说的话都是一场豪赌！

大长老没有回答苏瑶，只是继续对着苏启道:“你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了，罗家退走，结局也还算好。可若是赌输了，罗家不让，这矿脉不管是不是罗家的，肯定不是我们苏家的，连苏泱好不容易胜利得到的那一成矿脉也要丢了。”

“鱼死网破的代价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小所以还是很冲动，少年意气，血气方刚，做事不计代价，等你大了就懂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苏启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很轻声的问道:“那为了利益，就可以丢掉尊严吗?只是为了一成矿脉，我们就可以忍受一群强盗的掠夺吗?”

“一成也比没有强！”大长老神情冷漠起来，缓缓看着苏启一字一句道:“这一成也是苏家所以人的利益，不是你一个人的豪赌！”

“而且你应该庆幸，罗家退走了，没有再和我们纠缠，更应该庆幸，你没有莽撞的伤到罗家那位三少爷，不然……”

苏启心中一片冰凉，不然什么?就因为罗家强大，我们又为了利益便要失去捍卫自己的权利吗?从前我以为我们苏家比雷霆武馆要好，不是只生存在利益中，现在看来，不过一丘之貉！

或者……还是真的因为我年龄小，不够成熟，不明白利益和强大的实力才该是这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

苏启有些茫然，怔怔的停在原地，怀疑着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直到又有一丝熟悉的冰冷的感觉从他脖颈上蔓延而出，让他整个人打个激灵回过神来。

苏启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小木块，心中叹了口气不再思考这个艰难的问题。

“我懂了，”苏启向着大长老冷淡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这时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问道:大长老，那如果有一天，我一个人的价值大于整个苏家，我是不是可以代表苏家做出选择?”

大长老一楞，似乎没有想到苏启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苏启已经走远，只是还有声音传来“就算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这样做，因为我从来都代表不了别人的选择，我也一直很尊重他们的选择，从未僭越！”

苏瑶沉默，看着苏启走远，回想起昨天努力奋战的所有人“他们为了，也不光是利益吧。”苏瑶心中喃喃。

“把这个给他吧，这是他该得的补偿。”大长老看向苏瑶，将一个东西递给她。

他看着苏启离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明明伤的不轻，还是要逞强，简直和苏谛一模一样，死要面子，而且什么样的责任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担。

想到这里，大长老目光中罕见的出现了几分萧索之意，他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慢慢道:“苏谛，你当初要是把责任分担给我们一点，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苏家也不会有人敢欺压了，毕竟你是……”

北玄洲一千年，只有一位妖尊打破规则突破到三花境后的五气境，而这位妖尊，也很自然的被人们称为北玄洲一千年第一。

可人们不知道的是，妖尊曾经遇到过一个少年，而他对那个少年充满赞叹道:“将来，你会成为真正的北玄洲第一！”

至于那个少年?他叫苏……谛！

……

苏启走在山谷中，脑海中刚刚大长老的话仍然不时浮现着，苏家，选择，利益，……

“什么才是正确的?”苏启有些茫然，这个问题显然对他很重要，让他念念不忘。

这时，苏瑶小跑着追上他。苏启诧异，回过头去，却见少女递给他一个木盒。

“这是一株高级灵药铁石花，原本你族比的奖励就没有去领，这次矿脉又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所以加在一起，就给了一种高级灵药了。”

看着苏启犹豫的表情，苏瑶立马凶巴巴的强调道:“不能不要，我爷爷说了这是你该得的，而且这是高级灵药，高级灵药唉！”

“好，”苏启笑了一声接过木盒，他是第一次见着苏瑶露出这种姿态，不觉有些好笑，而且这铁石花刚好是一种增强肉体的灵药，他很需要。

灵药一般有三个等级，低级，中级，高级。灵药之上就是圣药，圣药九成，整个北玄洲也只有青鸾学院有一株一成圣药生元树，因此这一株高级灵药真的很珍贵。

“对了，还有一件事，”苏瑶看着苏启，有些迟疑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不可以……”

“嗯?”苏启神情微动，把木盒收入须弥戒中，然后看向苏瑶，正色道:“你说，如果我能帮的上忙的话肯定帮你。”

“你能再教一下我桩功吗?，就是筑基拳的桩功。”苏瑶轻咬红唇，神情略显复杂。

“桩功啊，可以。”苏启也思忖片刻道:“确实，如果你把自己的那个弱点补足的话，你会强上不少，就算再与罗封对战也未必会输。”

苏启说的是实话，苏瑶的灵体很强，比他和罗封的都强大，而且苏瑶的叠浪掌也大成了，这样叠加起来，苏瑶与罗封的气血相差无几，她不如罗封的地方也就是战斗经验的欠缺和她的弱点。

苏瑶的腿部相较于其它同级武修要脆弱很多，虽然平时这个缺点并不明显，但到了关键时刻，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是致命的弱点。而且这个缺点在无形中对她的战力也是一种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