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柔面容尴尬了下，笑容牵强凄美，便将碗递给了身旁的常公公。

周嬷嬷见气氛实在紧张，用眼神示意，把沈婉柔请到了一旁。

好死不死，又来到了老地方——假山前面。

自家王爷不近人情，周嬷嬷自然要打圆场，“沈姑娘，刚刚我家王爷的话，您万不要往心里去。王爷他病痛，而且太过在乎你，爱之深恨不切，沈姑娘可不要生气啊。”

沈婉柔笑容甜蜜，“周嬷嬷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而且王爷说得没错，这两次都是我的不对。”

说着，惭愧地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三年前……我真的太怕了，母亲从小叮嘱我不要与外男接触，我出外采药前和父母保证过小心谨慎。如果他们知晓我在外与陌生男子纠缠不清，以后怕再不让我外出了。加之当时我年幼，完全没了主意，看王爷没有性命之忧便……哎，如果时间重回，我不会离开，哪怕今生今世再不能采药行医，也要亲自护送王爷回京城。”

本来周嬷嬷是怕沈婉柔不给王爷医治，象征性地哄哄，如今听见沈婉柔这么说，也可以理解，“沈姑娘您也别自责了，三年前，您也是个半大孩子，碰见这种生死大事拿不定主意情有可原。只是这替婚……实属不应该。”

“对不起。”沈婉柔低声哽咽着，“王爷中意我，我倍感荣幸，但……但我不知道王爷是喜欢我，还是单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所以……所以……我脑子糊涂，便从了父亲。”

周嬷嬷一肚子怨言，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算了，你且好生治王爷的腿吧，”声音一顿，眼神挣扎，最后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奴婢有一言，沈姑娘万不要说出去。”

“周嬷嬷放心，婉柔不说。”

“好，那奴婢便和您透个底。其实王爷心里有您的，王爷已对那沈涟漪发话，只让她留在王府三年装装样子，三年后就沈涟漪滚出王府。”

“真的？”沈婉柔惊喜，脱口而出，后来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又急忙改口，“这样不好吧，涟漪怎么说也是我妹妹。”

“呸！一个外室女而已，怎么有资格当沈姑娘的妹妹？她那娘便不要脸地灌醉沈大人，她却威胁沈姑娘抢婚约，分明是个贱人！”周嬷嬷脸色狰狞，唾弃道，“沈姑娘您生性善良，最容易被这种贱人利用，你可得加倍小心！”

“……”偷听中的沈涟漪。

沈婉柔垂下眼，眼底得意，呐呐道，“周嬷嬷不要这么说嘛……涟漪她……她只是年幼任性而已……我这个当姐姐的要包容。”

沈涟漪翻翻白眼——现在她是不能离开，否则真是听不下去了！

因为不认识，她不好轻言评价沈婉柔，但如果沈婉柔是她，就算是三年前害怕断送自己的事业和爱好而离开凌王，三年后，男大当婚女大当家，又整来个妹妹替婚，算什么？琼瑶剧吗？一定要这么百转千回吗？

好，百转千回、跌宕起伏、魂牵梦绕是古人恋爱的方式，这样才能成就不朽的伟大爱情，但为什么要拉她来当炮灰？

另一边，喝了沈婉柔特制汤药的凌王缓解了痛苦，苍白的面色也有了红晕，更昏昏欲睡起来。

沈婉柔见时间差不多，便道，“周嬷嬷，还是将王爷请出来吧，神石浴时间不宜过长，否则反倒会吸取王爷的阳气。”

神石浴？阳气？

因为再次涉及到医学……哪怕是科学无法理解的古怪医学，沈涟漪还是下意识抛开疑惑，专心搜集信息起来。

两人快速离开，周嬷嬷张罗着，下人将熟睡的凌王抬入木质阁楼，沈婉柔正要跟进去，却被常公公拦了下来，“抱歉沈姑娘，王爷有令，您不能入阁楼。”

沈婉柔怔住，之后眼圈便红了，“原来……王爷还是不肯原谅我……”

周嬷嬷怕沈婉柔不尽心为王爷医治，急忙打圆场，“沈姑娘您别多想，王爷是在意您，所以才不让您进去的。屋内和屋外不同，哪怕是有下人，男女同处屋内也容易被风言风语，王爷是在保护您！”

沈婉柔点头，“婉柔知道了，多谢周嬷嬷安慰。”

周嬷嬷看着沈婉柔这别扭的样子，也是一肚子牢骚：何必呢？如果真喜欢，为什么找外人替嫁？算一算沈姑娘也十八岁了，难不成还要等王爷三年？

周嬷嬷道，“现在不比当初，如今沈姑娘每次来都要王爷批准，所以……所以您的药能不能留下一些，如果王爷疼得狠了，便让王府大夫给王爷用药？”

沈涟漪双眼一亮——留药？如果能留下就太好了，她实在想知道是什么药有这般奇效，等她得了药方再穿越回现代，岂不是能解救千千万万痛苦中的癌症患者？

沈婉柔眼底闪过阴险，面容依旧温婉动人，“周嬷嬷的意思，婉柔明白，但这恐怕不行，如您所见，我所使用的药性极烈，即便我在场、使用时都要万分小心，一旦出些问题要马上救治。而且周嬷嬷可以去看下配方，无论是药物草药还是神石浴的石粉，我都要根据王爷的恢复情况进行改动，可以说每一次使用配方都略有不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可以将药方留下，但我不在的情况下，王爷真出了什么事情，谁能负责？王府的大夫，怕是要遭殃的。”

“原来如此，但王爷伤口发作怎么办？难道就看着王爷苦熬？”说着，周嬷嬷老泪纵横起来。

沈婉柔一脸内疚，“……抱歉，都是我的错。”

说是这么说，周嬷嬷又如何能怪罪沈婉柔？“沈姑娘别自责了，您的难处奴婢了解，只希望您经常来为王爷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