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京城街道无比热闹，但某一条街道却冷冷清清。

因为傍晚时，才是烟花巷开张的时间。

此时烟花巷没什么人，街上偶尔有一两人走动，也都是男子、少有女子——这种地方，良家妇女避之不及，就算是恰巧经过，都会绕一大圈子只为避开这里，怕脏了自己名声。

所以烟花柳巷除了偶尔往来的丫鬟外，几乎见不到女子。

更所以，如今一身水绿色长裙、带着帷帽的窈窕女子站在万花楼前时，更引起周围人频频侧目。

虽然看不清女子容貌，却能看见女子修长窈窕的身形。

与青楼里曲线婀娜的女子不同，水绿色长裙女子身材颀长，隐隐带着一股子冷清傲气。

万花楼的门是早早开了的，只是管事的都还没起身，打扫的都是一些下人。

碰巧，今日又是龟公张举值班。

龟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茶壶，也不用茶杯，直接嘬着茶壶口就喝。

却见站在万花楼门口的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精致冷艳的面容，“龟公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正准备嘬茶的张举一见，一口茶险些呛住，“咳咳……咳咳，这位姑娘，又是你？”

沈涟漪淡笑，“正是，花妈妈起身了吗？”

“还没呢，”张举贼兮兮地上下打量，“姑娘今天来莫不是又要赎人？今天又看好了哪个？”

沈涟漪也不绕圈子，直接捏了一枚碎银子，“有件事想拜托小哥，不知小哥能不能帮忙。”

“能！能！能！”张举看见银子，整张脸都笑开了花，“姑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张举肯定把姑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沈涟漪自动忽略了张举言语中的调戏，把碎银子扔了过去，“你们万花楼里，可否有生病休息的姑娘，就像当初的蕊香一样。”

青楼女子犯了花柳病是不能接客的，先不说要不要对恩客们负责，避免传染他们，只说有经验的烟柳客从外表便是能看出来。

看见青楼女子生病还接客，到时候不仅会闹，还会要求赔偿，所以女子们犯病立刻便休息。

“有啊，姑娘您要找生病的姑娘做什么？”张举是彻底懵了。

沈涟漪笑笑，“带我过去。”

“这个……小人要不要和花妈妈说一声？”

“我建议你等花妈妈起床再说，”沈涟漪深深看了一眼万花楼，“我也不卖关子了，我想做生意，专治花柳病的生意，先免费为万花楼的姑娘们治一下，若效果良好，这算是活招牌。”

“免费？”

“嗯，”沈涟漪不想和这个龟公浪费时间，语调一转，“怎么，万花楼不愿？既然那样，我去别家青楼问问。”说着，转身就走。

“别呀，姑娘您回来，愿意！我们愿意！”张举一拍胸膛，“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我做主了，来吧！”

张举可害怕放过这个大肥羊，如果治不好，他们没损失；如果治好了，花妈妈会奖赏他。

就这样，沈涟漪被张举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万花楼与沈涟漪穿越前看的古装剧青楼差不多，入门便是大堂，中间是镂空楼梯，无论是几楼，只要趴在栏杆上就能看见下面的歌舞、感受大堂的热闹。

而从二楼开始，便是一个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面都有一名接客女子，房间既是女子的工作场所，也是她们的闺房。

随着楼层增高，便越发清静豪华，接客女子的身份也越来越高。

一般来说，等级高的青楼女子因为接客不算频繁、恩客身份高，染病的几率小。

相反，二楼、三楼等级别低的女子，因为频繁接客，客人身份不算高，染病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当进了房间，门内的女子和丫鬟都愣住了。

房内是一名稍稍上了年纪的青楼女子，看起来三十左右，但身段依旧婀娜、面容带着妩媚，风韵犹存。

张举道，“桃香，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声音一顿，“姑娘，小人忘了您的闺名？”

“小澜。”涟漪为澜，既然有可能和万花楼长期打交道，便要认认真真起个名字。

张举继续介绍，“桃香，这位是小澜姑娘，来帮你治病的。”

“治病？”桃香微颦秀眉，“昨日奴家才看的大夫。”

“嗨，再看呀，这次不用你掏银子！”

听这句话，沈涟漪才明白，原来青楼女子看病是要自己掏银子的。

桃香想了想，迟疑地点了点头，“小澜姑娘请进吧。”态度不算热络，带着将信将疑。

沈涟漪进去，张举却没跟着，转身找花妈妈去了。

房间内。

药味浓郁。

沈涟漪闻了闻，便闻到独活、柴胡、川穹等药材，明白开方大夫的治疗思路是消炎。

没错，她也是杀菌消炎，只是她用含有青霉素的外用药而已。

桃香坐在了桌旁，将手臂轻轻放在桌上，方便大夫诊脉。

沈涟漪对小丫鬟道，“你把门锁上。”

丫鬟一愣，“锁门做什么？”

沈涟漪没回答她，桃香道，“上床，把衣服都脱了。”

桃香瞠目结舌，面红耳赤，“你什么意思？奴家虽是青楼女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作践的！”

沈涟漪耐心解释，“花柳病分许多种，有轻有重，有的只是稍微不适、有的体表能看出来、有的周身起红疹、有的直接致命。姑娘您在万花楼，应该能发现生病人情况不同。而你们看花柳病大夫，只通过诊脉和面诊真的分不清区别，要看发病部位。”

桃香听见“发病部位”四个字时，又羞又怒。

沈涟漪道，“我是女子，如果桃香姑娘不信，我现在脱衣服给你看，或者我们两个人一起脱，若说作践，我们互相作践。”

桃香见对方这么说，一时间也是羞愧难当，“姑娘您真是……免费看诊？”

沈涟漪点头，“不仅免费看诊，还免费赠送你药物。实话说，我想做花柳病大夫，但懒得自己一个个拉客人，就想先从万花楼免费治起，以后当个活招牌。”声音顿了一下，“桃香姐姐是我第一个病人，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立下字据，今生今世，我免费给你看诊送药，不收一文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