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安抱着自己右手，强忍着疼，“等会。”

血月看了一眼，“断了？”

“没有，脱臼。”说着，泓安一咬牙，将手臂又掰了回去。

血月看着泓安苍白的脸色，“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泓安——不是应该先问我胳膊是否受伤吗？“冷静了。”

血月点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泓安开始尴尬，“那个……要不然你跟我回去见母亲？”

“好。”

泓安吃惊，他没想到血月这么痛快地答应，“明天？”

“只要主子同意，我就可以。”血月。

泓安半忧半喜，喜的是，血月很好说话；忧的是……

泓安结结巴巴，“那个……有件事，我们能不能商量下？”

“你说。”

“就是……那个……去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打扮得像官家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出身，出了雷府，你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他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顺便让母亲的宽心一下。

血月静静地看着他，“我祖父曾是北秦国宰相，我父是兵部尚书。”

泓安一愣。

血月依旧语调平静无波，“后来我父亲偶然知晓了北秦国皇帝的一桩秘闻，我父的对手便趁机谗言、栽赃陷害，北秦国狗皇帝趁机抄我全家，如果不出意外，我也是刀下魂，但因有练武资质，外加年纪尚幼，便被千离阁偷换了出来，保得一命。”

血月不是要打扮得像官家小姐，而是她本身就是北秦国名门闺秀。

泓安惊愕。

血月继续道，“入千离阁时，我五岁，外人以为我没记事，其实家中的一切我都记得。成为千离阁杀手后，一次任务，发现要护送一名官员，那人正是陷害我全家之死敌。我不仅杀了他，还用一夜时间杀了他全家。随后便成了千离阁的叛徒，在阁内折磨三年，后被下毒放到黑市，最终获主子所救。”

之前泓安便知晓血月的身世，今日却是第一次从血月口中听说。

这种感觉，很不同。

血月很平静，语调也很冷淡，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悲惨身世一般。

泓安突然很后悔之前出手那么重，开始暗暗自责，他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对一名女子、还是一名孤苦无依的女子，说打就打？

泓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便干咳两声缓解下尴尬，“那个……我母亲她人很好，不刁钻也没什么脾气，否则……也不会把我纵容成这样。”

血月未没回话，但用眼神表达——你母亲怎样，关我何事？

泓安解释，“她会对你很好，像对亲女儿一样。”

血月，“哦。”

泓安继续窘迫道，“我父亲，不用我介绍吧？你认识，之前我们一同到磐石山，我父亲一直很欣赏你。”

血月自然认识雷大人。

“所以，我父亲对你也会很好。”

“……”

“我父亲虽然有几房妾侍，但也都不争不抢，全家人没事还在一起用晚膳。母亲只有我一子，下面倒是有两个庶弟和庶妹，庶弟一个已经成家，另一个快成家了，两个庶妹都未出嫁，不过也都不是多事的人。”

“……”

“明天去吗？”

“去哪？”

“我家，”泓安尴尬，“见见我母亲。”

“好。”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

“至于明天穿什么，都可以，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泓安道。

“好。”

“也不用太早，今天晚上我回去和母亲知会一声，明天早晨来接你。”

“好。”

随后，泓安没说话，血月自然也没说，两人就这般在清风明月下，静静而立。

一阵晚风吹来，吹得树枝飒飒响，还夹杂了一些零星花香。

越沉默，越尴尬。

泓安尴尬再找不到话题，“我……送你回去？”

“好。”血月依旧没拒绝。

随后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向闲云居而去。

行走一路，遇见了一些王府的下人，当下人们看见泓安和血月肩并肩走路时，直接吓傻了，因为泓安公子和小橘姑娘整日打得难解难分，别说王府的人，便是王府的耗子都知道，今日怎么就这么肩并肩地散步？莫不是打出感情了？

不过打出感情也不错，一个是王爷的心腹，一个是王妃的心腹，王爷和王妃是一对，王爷心腹和王妃心腹理应是一对。

甚至大家还认为，两人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泓安和小橘都说不出的相配！

……

翌日，清早。

沈涟漪早早便将凌王送出王府，随后打着哈欠回来，正在思考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却见小橘来了。

“奴婢见过王妃。”

“免礼。”

沈涟漪顺势看去，却发现，今日的小橘与往日相同，却又好像与往日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她说不出来。

却不知是小橘藏得深，还是她最近睡得太狠，脑子不好用。

血月道，“王妃，奴婢此番来，是有两件事相求。”

沈涟漪立刻清醒起来，“有什么事，说吧。”这是她记忆里，小橘第一次求她。

血月道，“第一件事，泓安让我今天随他回家，见他母亲，所以奴婢想告假一日。”

沈涟漪惊喜，“真的？泓安那小子可以啊，木讷归木讷，但行动力很快。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放假两个月，正好泓安也有两个月，你们俩把婚成了，成了婚也了却一桩大事，以后你们想在王府就在王府，想切磋就切磋，没人拦着你们。”

当提到“切磋”，血月突然想起昨天夜里。

那一拳，她是躲不过的，如果泓安没收回力道，她绝对结结实实挨上一下。

却因为他收回力道太突然，所以生生脱臼。

虽然练武之人受伤习以为常，她从前执行任务时，也有同伴为掩护她而受伤，但昨天那一幕，她依旧入了心。

“第二件事呢？”沈涟漪兴致勃勃。

血月打断思绪，继续道，“第二件事，因为时间紧急，奴婢怕是没时间准备，所以想和王妃借一套衣服。”

不是血月不和别人借，而是其他女子身材娇小，同年龄段，整个王府也只有王妃与她身材相似。

“好啊！”沈涟漪高兴得不行，“来，来衣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