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真的开始认真挑选起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小丫鬟会挑选一些头面、首饰时，沈涟漪却挑了许多琉璃杯。

“掌柜大叔，”沈涟漪举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请问，这杯子多少银子？”如果贵，就让太子买，如果便宜，回头她自己买。

掌柜小心翼翼看了太子一眼，之后道，“姑娘，小老儿不要谎，最低十两银子一个。”

沈涟漪吃惊，“十两银子？这东西不是人工制作的吗？琉璃，不是宝石！”

何为琉璃？

其实就是现代的玻璃。

她当然知道琉璃是玻璃，她买这个是要当实验用的玻璃器皿。

掌柜道，“确实是人工的，但其制作工序繁琐，稍微不当就会炸裂，所以价格……也不便宜。姑娘若是喜欢杯子，可否来看看这个青瓷，这青瓷釉色匀称、出自名师之手，算你三两银子一个。”

三两银子也不少了，王府三等丫鬟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三两银子。

然而沈涟漪要陶瓷杯子做什么？也不是透明的，也不能观察化学反应，更不能雕刻刻度。

沈涟漪眼神不小心看到身旁的少年，顿时醍醐灌顶——她操心价钱做什么？也不是她付银子？一国太子，怎么可能没银子？

想着，沈涟漪道，“这种玻璃……哦不对，是琉璃杯，贵店有多少只？全给我打包了。”

凤卿佑不解，“你买这么多杯子做什么？马上成婚了，不是应该买两副头面？”

沈涟漪一脸无辜，“大婚当天用啊！殿下您试想一下，大婚一辈子只有一次，当然要怎么风光怎么来，如今婚衣已准备好，花轿和宴席是男方准备，我便是买再贵的头面，被红盖头遮挡，外人也看不出。他们看不到，我怎么炫耀？一辈子一次的大婚，不好好炫耀怎么成？但琉璃杯可不同了，可以在宴席上炫耀。”

众人，“……”

小丫鬟说得好有道理，大家竟然无言以对。

凤卿佑失笑，“你呀，总有这么多古怪点子。也对，别说民间，便是在宫中，招待外国来宾，也都是在餐具上下功夫，哪位国君不准备一些别致的餐具？”说着，对掌柜道，“都包了。”

沈涟漪暗暗高兴——试验用的玻璃杯有着落，这一趟值了！

女子容貌本就很美，面无表情时冷艳逼人、但笑容满面时却艳光四射。

其棱角分明、五官立体，她的美是雍容之美、是大气之美，小家碧玉好找、大家闺秀也多得，但唯独这种国色天香的端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

连掌柜都看出来，太子对小丫鬟有想法了，如果他是小丫鬟的父亲，绝对立刻让小丫鬟悔婚跟太子，毫无悬念！

凤卿佑看着女子笑容，心里极不是滋味，好似被人狠狠挖了一块过去，“还有别的想要的吗？”求而不得，最难受。

沈涟漪问，“掌柜，可还有其他琉璃制品？不要首饰不要头面，也不要居家摆设，尽量就要这种容器。”怕对方听不懂“容器”这个现代词汇，又解释道，“就是能装东西的器物。”

掌柜细细想了想，“杯子没有了，还有五个琉璃碗和两双琉璃筷子。”

“筷子？”沈涟漪刚想拒绝，却突然想起——琉璃筷子？单只不就是搅拌棒！做试验用的玻璃搅拌棒！

想着，更是欣喜若狂，“要！筷子也要！”她暗暗记下来这家店名，想着回头来打听打听制作琉璃的工匠师傅地址，等她赚了银子，让师傅专门打造一些实验用品。

凤卿佑已经目瞪口呆，“小丫鬟，你可想好了？”

沈涟漪点头，“想好了啊，十只杯子五个碗，还两双琉璃筷子，”声音一顿，语调冷了下来，“怎么，太子殿下想反悔？”

凤卿佑扯了扯嘴角，“加起来也没几个银子，本宫会反悔？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选一些头面或者首饰，这些碗筷不值钱的。”

沈涟漪当然知道琉璃的东西不值钱，哪怕是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人工的也永远没有天然的值钱。

“不要了，只要碗筷。”

凤卿佑皱着眉，盯着面前女子，“真的……要出嫁？”

沈涟漪表情严肃，“真的出嫁。”

“就不好好考虑一下？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凤卿佑语调带着复杂。

周围人，包括古董店掌柜都在想——太子殿下您就直接下令别让女子出嫁算了，还用这般绕来绕去？

“考虑好了，”沈涟漪挑了下眉，决定诛人诛心，“多谢太子殿下的关心，但我与靖哥哥在一条巷子里长大，从小青梅竹马，彼此极为了解，虽然靖哥哥不能给我锦衣玉食，但也定会夫妻和睦，所以请太子殿下放心。”

最后，凤卿佑不知第几次叹了气，道，“罢了罢了，是你选的路……”声音一顿，“你叫什么？”

“……”众人——闹了半天，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女子的名字？

沈涟漪早有准备，“黄蓉。”

“你未婚夫叫什么？”

“郭靖。”

凤卿佑将两个名字默默记住，“你未婚夫可曾经读书？现在做什么行当？本宫可以让人给他安排个京城小吏做做。”

南楚国与中国古代制度相似，公务人员分官吏两种，官者，通过科举或者世袭举荐等等得到官位，相当于公务员；吏者，便是未经过科举，或者世袭举荐，也很难成为官，相当于事业编。

堂堂太子开口便要为人寻吏位，可谓走了不小的后门。

沈涟漪淡淡一笑，“多谢太子殿下抬爱，但靖哥哥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如今专门送酒。”根据郭海生的工作，扯了这个谎。

凤卿佑又深深叹了口气，“好吧，如果度日艰难，便告诉本宫，让他往宫里送酒。”

古董店掌柜目瞪口呆——现在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太子是真看上这个丫鬟，哪怕知晓对方要成婚。太子年纪不大，却是个痴情种。反观那个姓黄的丫鬟，真是不识好歹，得亏女子不是掌柜的亲闺女，否则定是少不了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