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山，山顶。

因为王爷和王妃要来，下人们早早把花园里的路灯点亮。

从君子山上向下看，一只只灯盏相间着一朵朵鲜花，美不胜收。

一阵晚风吹来，夹杂着花香，也吹走了白日里的燥热和焦虑。

所有人都被遣开，山顶只留凤北辰和沈涟漪两人。

两人没有谈话，各自沉默。

好一会，凤北辰道，“最近在书社，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沈涟漪刚刚平缓的心情，瞬间又烦躁起来，正要开口，却听凤北辰继续道，“本王不知你到底想要什么，也不想知道。不过玄鹤山庄虽名扬四海，但到底还是民间人，换句话说，他们能搜集的东西都是民间的东西，或者是前朝之物。”

沈涟漪一怔。

“神话故事，多出自经文，”凤北辰收回视线，“你可听说太虚观？”

“没有。”

“你没听说是正常，其主持是南楚国师，不对民间开放，里面有不少经文，自然也有不少传说故事。”

沈涟漪惊喜，“王爷能借到太虚观的经文吗？”

“太虚观的经文不外借，但皇室之人可入观阅览，”凤北辰道，“自本王腿伤后，每次心烦意乱，都到太虚观听主持讲经，一晃也很久没去了。如果你想看传说故事，本王可带你去。”

沈涟漪彻底惊喜起来，“真的？谢谢你！”又想起之前自己把他当出气筒，语调一转，“刚刚，是我的不对。”

凤北辰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道，“没什么。”

沈涟漪知晓他想问她，为什么对神话传说这么感兴趣。

又一阵风迎面吹来，令沈涟漪心情舒畅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夹杂花香的空气，“王爷，我应该向您学习。”

凤北辰不解，“学什么？”

“自控力。”

“？”

沈涟漪眺目远方，“三年前，你失去磐石山女子，感情上受创、身体上痛苦、处境上艰难，你为了能让自己撑下去，明知沈婉柔疑点重重却不多加调查，在掌控和奇迹之间，选择了奇迹，当然，用精神寄托来描述更恰当一些。”

“现在，你明知王妃出府不知所踪，你也不去调查，反而选择奇迹。你真是一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你很清楚自己的目标、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为此遏制人性的贪婪和好奇，这一点，大多数人做不到。”

凤北辰微微挑眉，眼神饶有兴致，那眼神仿佛在说——天上下红雨？狗嘴吐象牙？

沈涟漪能看出凤北辰在骂她，却懒得理会，“我不应该追求捷径，如果今天我没问他，也许还会一腔热血地追求、奋斗。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凤北辰一愣。

沈涟漪点头，主动说了出来，“我在玄鹤书社，偶遇书社老板君寞风，他阅览无数、见多识广，我便问了他我想得到的答案。”

凤北辰不悦——虽然他和女人没感情，但好歹也是名义夫妻，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阅览无数、见多识广？难道他堂堂凌王没看过书？没见过世面？

沈涟漪继续道，“君公子身体不好，为逃避世界，选择了各种神话传说故事，所以看过不少。当时我未多想，直接便问了他，那些故事里有没有我想得到的信息，他刚开始否定，后来见我脸色不对，这才含糊说自己记不清，但我能看出，君公子头脑机敏、记忆力超群，不可能记不清的。”

凤北辰听不下去了，“能不能少夸他两句？”

沈涟漪一怔，随后竟被身旁男人逗笑，“真没看出，你好胜心这么强。”

“哼。”凤北辰冷哼一声，懒得理她。

“你也很优秀。”

“……用你施舍？”

“不是施舍，”沈涟漪认真道，“我现在钦佩你的坚定和自控，磐石山女子真的很幸运，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我刚刚竟萌发一种古怪的预感。”

“什么预感？”

“你一定会守着她一生一世的，”沈涟漪又怕自己描述不准确，“心无旁骛，不会喜欢其他女子。”

凤北辰冷哼一声，却没回答。

“怎么不说话？”沈涟漪问。

“说什么？”凤北辰。

沈涟漪震惊，“你莫不是还想纳妾吧？你现在不纳妾，是因为还没得到磐石山女子？”

凤北辰低头，伸手揉自己发疼的眉心，“闭嘴！本王不想纳妾。”

“我不信。”

“你有什么不信？三年了，本王若是想纳妾早就纳了，本王连通房都没有。”

“也许你不行呢？”

凤北辰火了，“你怎么知道本王不行？用不用本王向你证实一下？”

沈涟漪摇头，“不不不，刚刚是小女子失言了，王爷行，王爷非常行。不过如果王爷没打算过纳妾，上一次我们说这个话题，为何不否认？”

凤北辰冷哼，“本王从不喜欢空口许诺，太幼稚可笑。本王行事，从不向任何人证明，只遵从本心。”

“呵呵，王爷官腔打得真好，说了半天也是空话。”沈涟漪翻了个白眼。

凤北辰彻底火了，“沈涟漪，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气死本王？本王告诉你，如果本王愿意纳妾，朝堂便不会这般艰难！你知道睿王如何快速拉拢群臣吗？”

沈涟漪一愣，“怎么拉？”

“呵，”凤北辰轻蔑一笑，“臣子有女儿的娶女儿，有妹妹的娶妹妹，如果臣子年纪太大，便干脆娶其孙女。只要有了姻缘关系，再让那些女子有孕，你认为臣子们不会拥护他？要知道，一旦他登基为帝，那些女子便都是后妃，那些子嗣便都是皇子公主！这般利益在前，你让本王怎么和他争？”

沈涟漪惊呆了，“还……还能这么玩？”

“哼。”凤北辰再次冷哼。

“难怪你这么难，”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沈涟漪陷入沉思，“但王爷，您有太子啊！我看太子那小子身材健康、小小年纪一肚子骚包，很适合娶妻，让太子也娶！文武百官，从头娶到尾！”

凤北辰无奈道，“三年前，太子才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