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一愣，一旁的小云也一愣。

常公公见王妃变了脸色，忐忑解释，“请王妃听奴才解释，之前王爷和沈小姐之事……只有王爷和奴才知晓，因周嬷嬷操劳王府又有心疾，便没将真相告诉她，所以才有了误会。在奴才心里，王妃是明辨是非之人、是公私分明之人，求王妃念在周嬷嬷对王爷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原谅她一次。”

小云很是紧张。

常公公一个眼神，命令小云和其跟随的丫鬟离开，房间内便只剩下沈涟漪和常公公两人。

沈涟漪坐在软塌上静静思考，许久，缓缓道，“首先多谢常公公为我戴的高帽：明辨是非、公私分明，我喜欢这两个美誉，但常公公也应该知晓，我沈涟漪最是记仇。”

“上有周嬷嬷，下有小翠，逼我到浣衣房洗衣，穿三等丫鬟的衣服，到厨房做饭。我不反抗是有我私人的原因，并非逆来顺受，但该记的仇是要记的。”

“不过我境遇好了不大喜欢主动报仇，怎么想都有一股子小人得势的味儿，所以我都是被动报仇。换句话说，小翠如果不主动来招惹我，我还不会对把她赶出王府。”沈涟漪笑眯眯，“我这么说，聪明如常公公，应该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常公公细细一想，“王妃的意思是，王妃不可能原谅周嬷嬷，但只要周嬷嬷从现在开始不主动招惹，王妃也不会报仇，是吗？”

沈涟漪笑容加深，“常公公果然是绝顶聪明之人。”

常公公深深叹了口气，“奴才对王妃更是钦佩不已，但……嗨，都怪奴才，奴才如果当时把实情告诉周嬷嬷，也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你告诉？呵，你们王爷不会允许的。”

“？？”

沈涟漪靠在软塌上，将浸了竹子水的湿巾子轻轻盖在面颊，“你以为周嬷嬷虐待我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常公公欲言又止。

“常公公你应该能猜到，只是说不出罢了，”沈涟漪笑着，“凤北辰那个狗东西，狗得很，最擅长的便是借力打力。发现救命恩人认错了，沈婉柔又冒认，他忍下不快，直接利用沈婉柔绑架了沈家，迫使原本想独善其身的沈家卷入两势争权的漩涡中。发现周嬷嬷因为误会记恨我，他也不去解释，任由我在王府里被欺负，以此来安稳沈婉柔和沈家，证明他对沈婉柔的重视和对这段李代桃僵婚姻的愤怒。”

“……”

“他有他的苦衷，难道我就要成为炮灰？凭什么？”

“……”

“你总抱怨，我和你们王爷吵架，呵呵，”沈涟漪冷笑连连，“如果不怼他，如何平复我心中怨气？如果没有这层合作关系，我早就和他翻脸了，怼他都是轻的。”

“……”

“就好像我永远不会原谅小翠、周嬷嬷一样，我和你们王爷只是合作关系，也只仅仅是合作关系，不会成为朋友。”

常公公面如死灰，“难道……就没有拯救的办法？”

“有啊，”沈涟漪挑了下眉，“只要让时间倒回，回到大婚之日，别让你们王爷虐待我，我就不记恨他了。”

“……”换句话说，这仇，王妃记定了。

见常公公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沈涟漪笑着将脸上的湿巾子拿来，跳下软塌，来到常公公面前，“常公公别这般愁眉苦脸了，虽然我和你们王爷当不了朋友，但不会翻脸的，我们两人有君子协议，我们是合作关系。”

常公公听了安慰的话，心里一点不开心，“奴才想要的，并不是你们的合作关系。”

沈涟漪一屁股坐在跪着的常公公身旁，哈哈大笑，“常公公啊常公公，您是我在王府里为数不多喜欢的人之一，怎么就这么喜欢撮合、这么喜欢当月老呢？”

常公公道，“因为奴才一生无法成家，所以见不得王爷也不幸福。”

沈涟漪笑容一僵，想起了常公公的生理缺陷。

她在常公公身旁坐好，认真道，“抛开仇恨，我和你们王爷也没戏。别人不知，难道你不知？凌王喜欢的只有一个人，便是他的救命恩人磐石山女子。”

“知道，但也没人规定，人一辈子只喜欢一人吧？不说宫里的皇上，就说其他人家，后院不都有几名女子？如果不喜欢，怎么会纳来？”

沈涟漪翻了个白眼，“您看，我是能容忍三妻四妾的人？”

常公公急忙解释，“王妃当然不是妾了，王妃是妻、是正妻，哪怕是磐石山女子来了，也要在王妃之下！奴才敢保证，只要奴才活着，就不会让她上位！”

沈涟漪看着常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谢谢常公公，但我也有喜欢的人。”

常公公震惊，“谁？莫不是姓君的？”

“不是他，”沈涟漪淡淡笑着，却回忆起马车中，拿着神话书的温柔男子，“我一直在找一个人，现在好像是要找到……”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脑海中温柔男子的画面忽然换成了另一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不一样的神态。

那神态……很狗。

沈涟漪的脸色瞬间便黑了，“这人真讨厌。”